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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杨巡抚到任惩奸恶 边铁山造访按察使

头陀躺在马车里痛苦地喘着粗气,对身旁的边铁山说道:“边兄,你不该救我,你救了我使我今后难以做人!”

“大师何出此言?”边铁山问道。

“我深感武三爷知遇之恩,决意追随一生,从一而终,而你却与武三爷不共戴天,非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刚才你出手救我,确实让我为难,”头陀忍者伤痛说道。

边铁山说道:“大师不要这样讲,你前次在锦绣镖局曾放我们一马,虽然你我是死对头,但你也算是义气之人,武三爷有你这样誓死相随的兄弟真是他的福气。好了,别说话了,你忍着点,先治好你的伤再说。”

三人很快来到江州城正十字西街沈六爷的药铺。沈六爷看到头陀背上的伤口大吃一惊,二话没说赶紧给他清理伤口、止血、上药、包扎,然后又包了一些创伤药膏让他拿回去换。边铁山随后与沈六爷少聊了一会儿,接着与凌冲霄和头陀两人乘车匆匆回到金利坊。

等三人回到金利坊营地的时候,天已黄昏,此时冯中军已安排金利坊剩下的二十多人把营地里清理干净。众人正坐在大厅里等候边铁山和凌冲霄两人归来。

大伙看到边铁山和凌冲霄两人扶着背部受伤的头陀走进大厅,都非常吃惊,边铁山随后向大伙讲了刚才的事情经过。

金利坊的人谁也想不到平日里武三爷最信任的周三福、孟云飞两人竟会伙同外人挟持武三爷,并对头陀背地里捅刀子。丁三听到黑衣帮的左护法陆甲与周三福、孟云飞两人窜通一气更是恼火万分,可他就是想不明白陆甲为何与这两人暗中勾结。

金利坊剩下头目除了头陀、冯中军和老丑怪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冯中军问头陀如何安排金利坊的后事,头陀摇摇头,“我现在心里很乱,你就和老丑怪看着安排吧。”

“现在宁管家不是回来了吗?就请他老人家安排,”老丑怪在旁边说道。

左百川听老丑怪让自己安排金利坊的后事,连忙推辞道:“老夫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我也不再是原来的宁管家啦,我真名左百川。”

左百川刚说完,头陀就盯着他吃惊地问道:“你就是‘玄素书生’左老前辈?”。

左百川点点头,微笑道:“正是老夫。”

头陀听完马上要对左百川行叩拜礼,却被旁边的边铁山拦住,“大师小心伤口!”头陀回头对边铁山说声“不妨事”,接着单腿跪地对左百川拜道:“晚辈拜见左神策前辈!”

“壮士有伤在身,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左百川上前把头陀扶起。

头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左百川道“晚辈遵命,”然后坐左百川身旁。

左百川问头陀:“老夫与壮士今天第一次见面,壮士缘何对老夫如此客气?”

头陀低头道:“晚辈常听武三爷提及您老人家,武三爷对您的敬重无以言表。前辈作为宁管家,二十几年来对武家人的深情厚谊及所作所为令晚辈敬佩不已,今天又知道前辈就是三十年前武林名宿左神策前辈,那岂不是让晚辈更加崇敬?我知道武三爷过去所作所为伤害了很多人,但他这几天似有悔过之意。而晚辈以前也杀人累累,罪恶难赦,今日被刺伤或许是报应,晚辈慢慢觉得不该怨恨所有人,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左百川听完头陀的话,点点头说道:“老夫谢壮士谬赞,你刚才最后所言老夫颇有同感,”接着叹息:“是呀,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很难说得清楚。往事如流水,哪能复归来?昔日见辉煌,难免烟云散!”

“铁臂金刚”祁元洪见师父的神情突然间低落起来,忙安慰,“师父,我看您先休息一会儿,这里的事就交给这位大师他们去安排吧,等找到武崇文后,我再送您回京如何?”

左百川对祁元洪道,“师父没事,我想跟铁山还有梦成两人单独说说话,”然后对宫啸北和丁三说道:“啸北,延生,你们俩先带人回去吧,武崇文的事再说吧,算老夫用这张老脸求你们,怎么样?”

丁三和宫啸北听左百川这般说话,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忙齐声说道:“弟子不敢冒犯,这就告退,”然后带一干人回了江州城。

边铁山和童梦成两人与左百川在房间里谈完话之后,脸色忧郁地离开金利坊回到了江州城。

再说江州府钟因其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王参将过江剿匪战况如何他得不到一点消息,被他派出过江打探战况的几个人再也没回来过,写给朝廷和上司的奏折、文书也似乎泥沉大海。钟因其这时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派人请武崇文到城里来和他商量怎么应对,可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武崇文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劫持,去向不明。

偏不偏在这个时候,‘聚财阁’银庄的周掌柜来到州衙门告状,恳求钟因其查出盗窃银庄的窃贼以还他公道,并声称当年查访盗窃案的三个官差莫名其妙的死在家里绝非偶然,三人一定是遭人暗杀,其目的是让案子永远拖下去,如钟大人不将盗贼绳之以法就愧对死去的官差。钟因其正不知如何应付‘聚财阁’银庄的周掌柜,原来被状告毒死食客的两家酒楼老板也赶到州衙门击鼓鸣冤,声称他俩遭人暗算,求钟因其大人找出元凶还他俩清白。钟因其心里非常清楚这三个掌柜的遭遇均是武崇文背后所为,而武崇文事后也曾当着他的面直言不讳地承认是他一手所为,然后给了他很多金银财宝并劝他不要继续查下去,并向他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找麻烦。这些事已过去了几年了,一直风平浪静,谁知道三个当事掌柜又来告状。

钟因其无奈将三位掌柜的诉状接下来,告诉他们先回家等待,可三位掌柜却问他何时将元凶绳之以法,并让钟因其立下字据,钟因其闻言大骂三位掌柜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三位掌柜早就知道钟因其与武崇文狼狈为奸,因此当堂指责钟因其不体恤民心、不配做父母官。若论文才和辩才,三位掌柜都比钟因其强,因此钟因其当场被质问的哑口无声,他顿生雷霆之怒,命衙役将三人赶出州府衙门。三人被赶出后在大街上继续嚷嚷,惹得很多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很多路人对钟因其这一举动大为不满,都在背地纷纷议论。很快,整个江州城的人都知道钟因其没有秉公办案,让奸恶之人逍遥法外。

江州城民怨沸腾,很快传到了湖广布政司和按察司,两司主事不敢大意,忙派员到江州查访,同时将此事联奏给朝廷。而湖广都司也得知王永仁被黑衣帮围困的消息,为了不被朝廷怪罪,赶紧再次出兵过江解围,可投鼠忌器、解围并不顺利,双方接着就僵持下来。

江州这边发生的冤案和剿匪不力的消息终于上达朝廷,皇上立即任命副左都御史杨振巡抚湖广,整顿官吏、查明冤案、惩办凶手并剿灭黑衣帮。杨振大人到任后即与湖广布政使司府联署办公,并带两营巡抚标兵驻扎本地。曾化名欧阳越的陆忱本次也随同杨振大人巡抚湖广,任标兵营副参将。原来陆忱从江州回京见到皇上后,诚惶诚恐地对皇上说他想有个官职好为朝廷效忠,皇上原本就想提携他,恰逢朝廷派副左都御史杨振大人巡抚湖广,于是皇上在征得杨振的同意后,委任陆忱随同杨振巡抚湖广,并授予陆忱标兵副参将这个不大不小的军衔。

杨大人到任后,立即会同湖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主事官员,要求协力安抚百姓、整治属官、严明军纪,对江州发生的未了案件以及出兵剿匪等事端彻查清楚,还天下一个公道,让百姓感知太平盛世。杨大人对王永仁两次出兵剿匪的结果很为不满,因此对都指挥使颇有指责,都指挥使袁大人见状马上低头表示一切听从巡抚杨大人安排。陆忱在赴任途中曾把自己之前在江州的所见所闻告诉过杨大人,并指出黑衣帮所作所为虽有不从王化之嫌,但未伤及无辜,因此可考虑恩威并举,招抚为重。

巡抚杨振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官至副左都御史,他一向为人刚直、不附权贵,始终洁身自好,远离朝堂之争,所以在同僚中没几个至交朋友,但也没有对手。他知道陆忱与皇上的特殊关系,又见陆忱为人处世一贯恭谦、低调,因此对他有了好感。当然杨大人也有私心,他也希望通过陆忱得到皇上的赏识,所以尽管陆忱作为他的手下,官职不高,但他还是愿意和陆忱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杨大人原想任后与湖广三司商议后上奏朝廷出重兵剿灭黑衣帮贼匪,但听陆忱这么一说,心想既然陆忱已与黑衣帮的首领有过一面之交且毫发无损的归回,那不妨试试看,如不能招抚黑衣帮再出兵剿灭不迟。

对江州府未了解的几起盗窃、投毒案,杨大人原本想让按察使纪大人负责查办,但他担心钟因其已和按察司的人有了来往,所以就让他的手下参政孟明智与按察司联合查办,并交代孟明智一定要有主见。

这天,边铁山和凌冲霄两人来到湖广按察司府门前告诉守卫要见按察使纪大人,守卫不愿进去通报,边铁山和凌冲霄随后就守在门口不走,守卫见状硬要赶走他俩。这时,从府衙里走出一人,这人认出了凌冲霄,连忙打招呼,“这不是高贤弟吗?你在这干嘛?”说话这人正是按察使纪大人的二公子纪焕图。

“纪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凌冲霄一见纪焕图也问道。

“这是我们按察使纪大人的二公子,”一个守卫回答凌冲霄。

“啊?这么说你是?”凌冲霄听到那守卫的介绍,很是吃惊。

“没错,按察使纪文和正是家父,”纪焕图回答。

“那纪公子能否带我俩去见令尊大人?”边铁山这时对纪焕图说道。

纪焕图看了看边铁山,问道:“请问阁下是?”

“在下边铁山,特来拜访纪大人,并有要事相告,”边铁山回答。

“您就是‘霹雳追风侠’边大哥?失敬,失敬,”纪焕图说完躬身施礼。

“纪公子,不敢当,请带我俩去见令尊,”边铁山继续说道。

“好,家父正在家里,边大哥和高贤弟请随我来,”纪焕图接着问凌冲霄:“你怎么跟边铁山大哥在一起?”

“小弟本来就跟他在一起,他就是我的二师兄,”凌冲霄回答道。

“啊!那贤弟你就是‘玉面侠’凌冲霄?”

凌冲霄点点头,“恕小弟未报真名。”

“贤弟不必自责,愚兄之前也闻听有人已来江州暗查钟因其和武崇文,没想到是你们,所以隐性瞒名怨不得你。想不到咱们三人今日不期而见,并知道了彼此真实身份,实令我高兴!”纪焕图激动地说道。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来到纪文和的客厅前。纪焕图进屋通报后,纪文和很快迎了出来,招呼边铁山和凌冲霄两人在客厅坐了下来。

四人落座后,边铁山向纪文和施礼道:“纪大人,属下前不久曾擒获了两个杀人越货之徒,然后按照佥事王大人吩咐把两人交给贵司看押,敢问纪大人这两人现今何在?”他觉得这样问有点不妥,于是补充道:“非是属下要干预纪大人秉公办案,只是这两人牵扯到一桩人命冤案,案情经过尤为复杂,因此才斗胆相问。”

“边兄弟言重了,这件事说起来确让本官感到惭愧,那两人收押不久后死于一场火灾,尸体全化为灰烬,本官随后命人深查,可至今未见结果,我原想等有了结果在告知佥事王大人和边兄弟,想不到边兄弟先问及此事,只有如实相告,”纪文和回答道。

边铁山提到的杀人越货之徒指的就是“六鬼”中的老二“青面鬼”唐万年和老五“哭丧鬼”郭万成,童梦成和凌冲霄当日在毕家湾曾亲眼看见范老头被这两个人杀害,随后便将两人擒获,并按照佥事王大人的吩咐将他们交给按察使司看押,没想到两人竟被烧死在按司的牢房里。

纪焕图这时在旁边插话道:“边大人,你心里可能想着这两个人的死肯定是有人想杀人灭口,若换成我,我也会这么想,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他接着对纪文和说道:“父亲大人,恕孩儿冒昧,对这两人的死不管怎么深查下去都不会有结果,因为根本没人杀人灭口,总不能找替罪羊冒充吧?”

“大胆放肆!一派胡言,”纪文和见儿子竟敢出言不逊,立即对他吼道。

“父亲大人,没发生的事如何能查出来?”纪焕图继续辩解道。

“住口!给我出去?”纪文和再次厉声喝道。

“孩儿不会说话,但所说之事千真万确,如惹父亲生气,就请责罚,”纪焕图见父亲生气忙低头道歉,但还坚持己见。

边铁山见纪文和、纪焕图父子俩为这事发生争吵,心想若是对“二鬼”之死继续追查下去的话除了得罪人之外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看来只有找到其他罪证来为范婆婆一家人讨回公道。他想到这就客气地对纪文和说道:“纪大人,请不要责怪公子,公子所言很有可能,再说虽然这两个人已死,但我们照样可以查找其他证据,只不过费点功夫罢了。属下刚才言语冒昧,惹得你们父子二人失了和气,请恕罪,”说完一抱拳,接着对纪焕图说道:“纪公子,令尊大人心思缜密、明察秋豪,他老人家说要查下去一点没错,起码能检讨以往疏漏,不致再次出错,我等当效之才对。”

纪焕图忙说:“边大人所言极是。”

边铁山接着对纪文和道:“纪大人,既然那两人已死,那属下就不再提起这事,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请纪大人放心。谢谢纪大人对属下的关照,属下这就告辞。“

“那好,如今后需要本官帮忙,请随时告知,”纪文和客气说道,然后吩咐纪焕图:“替我送送客人。”

边铁山和凌冲霄两人起身向纪文和一抱拳,然后跟着纪焕图走出大厅。

钟因其与外部文牒来往已被黑衣帮江月堂的人暗中截断,他很快就觉察到,只好派人去江州城外直接打探消息,回来的人告诉他街上纷纷传言王永仁带领的官兵已被黑衣帮围困数日,西江口金利坊营地也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袭击,武崇文目前不知去向,朝廷派出的湖广巡抚已经到任,不日会派员来江州。钟因其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感到自己的末日恐怕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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