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那时候村里穷但相比于其他的村子,我们村子因为造炮还是好一些的。所以村子里这家出点钱,那家出几块砖头,木材,瓦片。没东西的出劳力,很快戏台就建好了。
古戏台建造是很讲究的,单从其木结构看,多在四根角柱上设雀替大斗,大斗上施四根横陈的大额枋,以形成一个巨大的方框,方框下面是空间较大的表演区,上面则承受整个屋顶的重量。
村子里还是有钱的,像临近几个村子他们的戏台都是草台子。与我们村飞檐翘角、四柱环抱的戏台相比,其他村子的戏台则是乡下那种简易戏台。有钱的,用水泥、砖瓦修建;钱少的,则用土石堆砌,又称作土台子。
也有的乡镇,既没钱垒砌戏台,又不想费力堆土台子,但遇到丰收年景或者逢年过节,这戏又不能不唱,便用草木临时搭成简易的戏台,称作“草台子”。
搭草台子引不来那些名角来唱戏,也只能请草台班子来了。乡村的草台班子都是临时拼凑的演员,演几出戏,唱罢,随即拆除,不留一点痕迹。
但我们村子不一样,我们村子可是按照老传统的样子底蕴建出来的大戏台。当然不能请草台班子来唱戏,得请正正经经的角,大剧团里的人来唱戏。
村支书在大家一致的推荐下,穿着那身已经洗的发白的中山装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出了村子。村支书走的村东门,走的时候全村的父老乡亲都来相送。
村长握着支书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支书啊,咱村的大事就交代到你的身上了。你看今年咱村死这么多人。不能再这样了,咱们做领导的应该尽全力的改变这个情况。”支书整了一下中山装挺了挺身子说:“是,村长,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村子所在的镇子几乎所有的村子的支书都是从上边派下来的。听说几乎都是部队下来的,但是那个部队都说不上来连村长都不知道。
我们小孩子都叫他平头张叔,因为支书一年四季都推的整整齐齐的平头。支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在我小小的心里感觉张叔离开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
目送支书越走越远,那个时候村子都穷村子里唯一代步的工具就是牛车,可现在正值初秋。全村的人都在秋收,所以牛车是万万不能私用的。
村长看着围起来的村民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一扬手吆喝着:“散,散,散,都散了吧,家里都没有活了么?”喊完迈开脚拨开人群就离开了。“噢~捡麦子去喽。”小伙伴们一声大喊我们这几个小屁孩拿着麻袋去地里捡麦子去了。
那个时候收麦子都用镰刀所以难免收不干净,而我们小孩子就把大人交代的任务当游戏了。往往捡上一天也捡不了多少,所以我们捡的捡的就去找田鼠洞了。然后用麦秆点着用烟熏出来,经常能玩一天不回家。饿了就烧麦子吃,渴了去随便一家人家进去喝水。
时间一晃而过,按村长的预计当村子里都收好秋之后村支书也该回来了。可是手秋完都好几天各家各户都已经在各家门前晾晒麦子了,可还是不见支书回来。
每天村长都到村口看几眼,抽上一袋旱烟。每次离开嘴里都嘟嘟囔囔的骂着:“嘿,这孙子还不回来。”村里的大人每天晾晒完麦子都聚集在村冬头的阴凉处翘首以盼。我们小孩子就赤着脚在滚烫的麦子里追逐打闹。
那天黄昏,记得傍晚的天特别的红。红的像火一样,我眯着眼睛看着火红的太阳,看的我晕晕乎乎的。突然听到一声声的惊叫,我低下头看了过去。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的像我冲了过来。
黑影离我越来越近,等我看清的时候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还有一双尖锐的牛角。我天,这是谁家的牛发什么疯呢?我还没有活够呢,我还没有牵村里小花那白白的小手呢。我不要死,我内心突然有很强烈的愿望,我要活。
太阳已经半落,我强行睁开吓得闭上的眼睛。在眼睛一前一后的睁开的瞬间我好像看到几个黑影寄生在牛的身体上。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牛的血红眼睛好像没那么红了。平日里温顺的牛,好像在努力挣扎着什么,牛的动作仅仅顿了一下,还没有等我庆幸,牛再次冲向了我。
这下,我可是没办法了,脚已经吓软了。呆呆的看着疯牛的牛蹄即将踏到我的身上来。“啊~这大发了。快跑啊。”我隐隐约约听到有大人在我的耳边大喊,但我怎么也迈不动脚。
我那个时候已经闭目等死了。“唔~”我听到周围人都发出一声声的叫声,但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香喷喷的牛蹄。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让我幼小心灵不断震颤的一幕。眼前的发疯的公牛不断的踢着蹄子,低着头不断的向前盯着。
“呼哧呼哧”巨大的呼吸声从牛鼻子里传了出来,牛蹄已经在地上刨除了一个大坑。但就是丝毫前进不得,再往前看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已经被汗水渍的发黄的汗衫。一条黑色的裤子,还有一双黑布鞋。还有那不合时宜大逆不道的长发被一根麻绳束成一根马尾。
这就是我对这个男人的第一个印象,我也没想到这个威武如神的男人会成为最疼爱我的男人。“嘿呀。”接着我听到这个男人一声大喝腰一扭双臂一转接着就看到那一头几百斤的疯牛被扳倒在了地上。
“哇噢。”“好一把子力气啊。”“这汉子。”周围的村民看着这一幕嘴里忍不住惊叹着。“嘿,你个小娃子吓傻了吧!”同时一只大手放在我拿被剃成锅盖一样的头上。
我好像感觉一阵凉凉的感觉侵入我的脑袋里,我突然感觉无比的清醒。一下子我那被吓得无法动弹的身体又重新回到我的控制里。
我一转头就看到站着另一个人有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我一见到就特别的亲切。在我的印象里正义感爆棚的人就得长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正在我陶醉于这一张完美的国字脸,想象我长大以后会不会也会张一张国字脸的时候。就听到那张脸上做出惊讶的表情:“咦?你这个小娃子.....嘿,早点回家去吧!天色不早了。”说着一巴掌轻轻的拍在我的头上。
我竟没有一点反驳的乖乖的回到了家里。在我的记忆里那一晚睡的特别的舒服,从来没有过的舒服,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梦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小伙伴叫我起床。我一出门就看到大家都已经起来了,看到我还没有睡醒。我的小伙伴一把拉着我就跑,边跑边说:“还没睡醒啊,剧团今天排练呢。我们快去看啊。”“咦?唱戏的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一听立马精精神神的。
“你睡糊涂了吧?昨天下午就来的啊,不对啊?我听说昨天救你的人就是剧团里的人么?怎么你忘啦?”“那个,噢,就是啊。哎呀,不说了我们快去看戏吧。”说着我们一伙子小孩子就奔向村委会。村里的戏台就是建在村委会的。
“嘿,小娃子你来了。”还没有跑进戏台边,就看到村委会门口站着那张完美的国字脸大伯正在喝米汤。妈妈从小就交代我嘴要甜,所以我张开嘴喊道:“方脸叔叔你好。”“咳咳”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咳嗽。
国字脸大伯顺顺了气说:“我是这个剧团的团长,你们可以叫我团长伯伯。”我因为急的看热闹,所以连忙点头甜甜的叫着:“知道了,方脸叔叔。”“呃。”
“哇,那个姐姐好漂亮啊。”戏台上有一个姑娘穿着青衣在哪里莲步轻移,说不出来的婀娜多姿。“我喜欢那个,你看他穿的戏服好威风啊,你看他的背后插着好几把旗呢。”另一个小伙伴的眼睛被穿着戏服在哪里耍花枪的花脸。
角角里还有边唱边跳的,还有在哪里不停翻跟头的。看的我们是眼花缭乱,我们想要上台子更近距离的观看。突然从搭着戏幕的后边钻出几个小毛孩。手里拿着红缨枪,宝剑,枣木棍冲向了我们。
还一边对着往戏台上爬的我们喊道:“下去,下去。你们不能上来。”我们在他们手里武器的威胁下不得已远远推开,但嘴里肯定不会让他们好受的。那几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小毛孩当然也不服输,就与我们一个台上台下的对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