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十二月的天——是冷的，十二月的雨——是冰的，而她只能兀自站在冷风冰雨中，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唉，能怨得了谁呢？是她自己招来这种情境的，她根本不能怨也不能怪。她很努力地说服自己——这样子，对大家都好，对他好、对她也好……
她也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了，只是悲惨的是——她没办法忽视心口上的一阵阵抽痛。
没什么、没什么的！他迟早也要娶进张家小姐，现在不过是吃顿饭而已，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
如果，她连这样一丁点的事都承受不住，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所以，她很用力的告诉自己——没事、真的没事！
心头上的痛是微不足道、是不需要理会的……她早就准备好面对这样的事实了不是吗？她早就准备好了的……
仰头，她看着黑黑的夜飘下冷冷的雨，十二月的雨真的是冰冷得足以冻人，只是她的心早已冷到了极点，再也感受不到它的侵扰。
真是可笑，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想唱歌呢，是谁的歌符合此情此景……有了，是《冰雨》吧！那歌是怎么唱的呢？应该是——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眼前的色彩 忽然被掩盖……
一直很喜欢听歌、哼歌、唱歌，也许正因为有许多话，当她说不出口时，很多歌的意境却帮她带到了吧?
所以，她总是会在不同的情景忆起不同的歌，而现在……大概就是那首最衬她哀伤的心了吧？
唉——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真的很苦，但她却是傻得不愿放手，即使痛，她也想守在他身旁一生一世……直到，他再也不需要她了为止……
“你在发什么疯！”
一声怒骂钻进了她飘远的思绪中，猛然回头，她瞧见了气恼的他。
“你……”想说什么？她想说的是什么呢？
好不容易找着人的辛明磔又是生气又是不舍，瞪着她湿透的身子，他急忙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而后紧紧的包覆在她身上。
“为什么没在里头等我？”他以为她会在餐厅外或者是大厅里等他的，没想到却是在外头找着了她，而她竟该死的还在冷天里淋雨！
“你在生气……”低下头，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哀愁。
“我在生气！”哈，她的话显得有些可笑，“这些天，我有哪一天是没在生气的？”打从她要他娶别人开始。
“你没叫我等，我以为你是要我自己回去……”淡淡的委屈、深深的叹息，她以为他恼火到暂时不想见她，所以只好自己识相地走开。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不悦的应话，他气她的不爱惜自己。
“我……”鼻音渐浓，她只想落泪。他没有否认要她先走，也就是说他真的、真的很生气，那她该怎么办？她不是存心想惹恼他的，只是不得不这么做啊！
见她头垂得低低、音调怪怪，他知道她又要哭了，眉头一敛、心头猛抽，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生她的气，还是舍不得她。
一抹苦笑自嘴角泛开，他无声叹息着。
他跟她，究竟是谁牵制住了谁？他生气、她难过，她伤心、他心疼……两个为爱痴傻的人，想求的不过是完整的一个圆，为什么却也难成全？
探手抚上她冰凉的颊侧，他深深叹息。
“傻瓜！把自己搞得这样凄惨，苦的却是我……”拥她进怀，他的恼怒中总是夹带着万般深情。
“对不起、对不起……”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只能一再地诉说着幽幽歉意。这个男人呐，即使再怎么气她，却依旧对她如此温柔，她如何能不爱他？
听着她成串的抱歉，他只能无奈叹息。明明还在气恼她的，但他就是舍不下她，问他何以对她如此痴狂，答案却是模糊一片，只因——爱是说不出理由的！
“回去吧。”搂住她身，他带着她远离冷风冷雨。
“嗯……”倚在他怀中，她顺从的跟着他的步伐……一如以往。
一道纤影突地窜出，霸道地挡住两人的去路。
“哟——原来是这个原因呐！”挡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尾随辛明磔而来的张倩妮。
辛明磔一看清对方的模样后，一张俊颜在转瞬间降到冰点。而康闵喧则是一阵傻愣，一时做不出反应。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以为他已经把意思说的够清楚明白了。
“跟着你做什么啊？”做作地偏头沉思三秒，而后笑得更虚假，“因为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三振出局啊！”
哎哟，其实她才不在意自己为什么没被辛大少给相中，因为她也不喜欢他啊！只不过……人嘛，就是会有好奇心，总会想知道原因何在！
“你——无聊！”辛明磔带着怀中人往旁边一个跨步，直想绕过碍事的人。
“对！我就是无聊。”修长的腿跟着跨出，她很坚决要做个不识时务的挡路人。
张倩妮睁着一双美眸往他怀里的人直瞧去……嗯，个儿比她小、样貌清丽脱俗、温婉的气质很典雅……结论——辛家大少的眼光很不赖！
“你好，我是张倩妮，敢问尊姓大名？”美丽的人总会让人忍不住想结识，尤其是她这种对“美”毫无抵抗能力的人，自是更想认识一下那位美丽女子！
挥开张倩妮伸出的手，辛明磔戒慎地瞪着她。
“你到底想怎样？”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他的拒绝还不够明白、不够清楚？
“怪了，我又不是跟你打招呼，你凶什么？”白了恶狠狠的人一眼，她继续笑望着怔愣中的人。
“嗨……哈……”纤手在呆住的人面前猛挥，她期待能得到对方的一丝回应。
“呃，您是张小姐？”终于，康闵喧回过了神。
“哎哟，不用对我用那么高档的尊贵称呼啦，不过我的确是姓张、名倩妮。”一个眨眼，她表现出的是绝对的热情。
呃，基本上，她是不喜欢辛大少的襥没错，但是那不代表辛大少身边的人都很惹人厌，至少……眼前这位美人看起来就很讨人喜欢。
凭她的女性直觉——这位美丽的小姐性子很好、很温和，哈哈，所以才会配上脾气不好的辛大少咩！
康闵喧面对着对方的热情，她觉得自己好羞愧。突地，她慌慌张张地自辛明磔怀中挣脱。
“我……张小姐请不要误会，我跟他……跟少爷没、没什么的……”天呐，她没料到会被张小姐看见这等情景，现在该如何解释？
“没什么！”她的话才一出口，就惹得身旁的人大动肝火，也让另一人觉得啼笑皆非。
“我、我……”抬眼，那张狂怒的脸让她不敢面对，正面对上的却是另一张诡异的笑脸……天，谁来教她如何应对？
“我跟你没什么！”他就快要气死了！辛明磔气恼地怒瞪着那不敢看向自己的人，至于多出的那位旁人，早被他遗忘到世界的某一角去了。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说话？否认不是、不否认也不是，她真是左右都为难。
“容我插一下话。”扬了扬柳眉，张倩妮笑说，“你说跟他没关系——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我，或者是说服他？”
基本上，眼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俩是什么样的“关系”，要说真没什么，谁会信？
“我……”被这么一问，康闵喧根本应不出话来。这位张小姐怎么……好像有些古怪？
“你什么你！现在这种时候才跟我撇清，不觉得太晚了些？”火大的怒吼自是出自于气到最高点的辛明磔口中。
“就是说嘛，刚刚还那么小鸟依人、柔情蜜意，我可都是看在眼底，现在才想说没关系，是真的太晚了啦！”火上加油的本事，她张倩妮向来有一套。
“你闭嘴！没人说你很吵吗？这是我跟她的事，谁要你多嘴的？”炮火一转，辛明磔对着挑起战端的人狂吼。有没搞错，竟然敢对着她吠！张倩妮这回真的是被惹毛了，于是她很快地下了个决定，那就是——气质丢一边、形象甩后面、悍妇摆中间！
“喂，姓辛的，我警告你——我可是忍你那臭脾气很久了，你再敢随便乱吠就给我试试！”哼！她向来不是好惹的，什么礼啊教的都嘛是硬披上来的假象，为的是她家那两老的面子。
“我才真的忍你很久了，没有你，就什么事都没有。”气恼中的人也老早就把所有的教养给抛得老远去，他只知道——他现在心情非常糟！
“笑死人了！什么叫做‘没有我，就什么事都没有’?我才要把那句话送给你咧！”靠，这位大少爷真的让人手忍不住发痒！
康闵喧的眼在吵得正热的两人身上转来望去，最后终于晕头转向……
“你们不要再吵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却像是有深仇大恨般？
四只眼突地往她身上一扫，然后又恶狠狠地瞪着彼此，那场面就活像是两头狂狮，急欲咬碎对方好分出个胜负般。
“谁要跟他吵？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地踩高跷，一副以为自己姓辛就很了不得似的，哼！”笑死人了，要不是她家老爸老妈求她来，她还不屑来咧！
“你如果不想来就别出现，大家都会乐得轻松且自在。”至少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耗在那里撑一个多小时的无聊饭局！
“喂，约是你订的，却要我做个失约的人？那你一开始就别订下这个约不就好了！”简直有病嘛，约人的还叫被约的不要来，那何必要订下这个约？
“我说过了，约不是我订的！”到底要他说几次，她才听得懂？
“约不是你订的，你人出现干吗？”他大少要真不想来，那不要答应不就成了？
“你……”想再回话，身旁人却用哀求的眼盯住他。
“能不能别再吵了？”康闵喧真的被他们吵得很头痛，不懂他们怎么会有这么深的仇。
“你还说！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地安排了这场饭局，那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不悦地撇了撇唇，他一口气还提在心上，但语气终于缓和了些。
哟——这位辛大少真的很不会做人哦！好歹她也是个女人、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他就不能对女性同胞一视同仁吗？
对她就这么凶巴巴，对他身旁那弱质美女就温和许多。啧，真是超级明显的差别待遇！不过，这样听来……
“原来这个约是你订的！”嗯，有点复杂的剧情哟，好像……感觉愈来愈好玩了。
“我……”唉，真是怎么说话都不对，她到底要怎么做？康闵喧一双大眼无助地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你不是他的情人？干吗要做这种无聊事？”哪有女人会帮自己的男人订约会的？那位弱质美人很鲜哦！
康闵喧被那直接的问话给狠狠刺中心坎，她直觉自己很委屈。
“因为老爷选中你做辛家媳妇……”如果她有选择权的话，那她也不会这么做了啊！
“啊！”张倩妮讶然地瞪住说话的人，“就因为辛老挑中我，你就帮自己的男人约我?”
啧啧啧，看来……有病的不只是襥到欠扁的辛家大少，连这位弱质美人都有问题，难怪、难怪两人能配成对，哈！
“喂，那你就让她这样乱搞哦？”明明不想到场却还是听话的前来，那也就是说——他辛大少很爱很爱人家弱质美女？
“……”瞪住多嘴的碍眼人，他发现自己愈来愈讨厌她了！
“瞪我干吗？你们两简直是有病地彻底！既然是两情相悦，干吗不去跟辛老说个明白，那大家就不用这么累啦?”他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也不用被逼着来相他啦！多好，大家都快活。
“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由你去拒绝这件婚事。”辛明磔很冷的把话丢回她脸上，他就是愈看她那张笑脸愈不爽！
“喂！是你们家逼着我们家耶，我哪能拒绝啊？”要是行的话，她还会来赴这场约吗？
“如果，事情是说明白就能结尾的，我又何须如此做？”康闵喧无奈叹道。
其实，她该觉得高兴的，因为从张小姐的字里行间，她听得出一道信息——张小姐也不想完成这桩婚事！
真的，她该感到高兴的，但她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很明白——没有人能违抗老爷的命令，他要做的事向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就连一些些的失误都不允许。
所以，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不”的权利，这就是现实！一道结，卡死他们三个人，而那道结就是老爷本身，只要老爷不肯放手，他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什么意思？”张倩妮只觉一片茫然。怪哉，人世间的事，有哪一桩不是说开了就可以解决的，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吗？
“意思就是——只要你抵死不愿意、我拼死不接受，这件婚事就此告结！”辛明磔突地下了结论，只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多说废话。
对他而言，跟那女人说再多的话都是白搭，他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兴致再在这里陪她耗。
“不是这样……”康闵喧被他突来的宣言给吓了好大一跳，直想解释些什么，但他却是霸道的抬手直接捂住她唇，不愿让她多说话。
“一定要搞得这么麻烦？”张倩妮真是愈来愈搞不懂他们到底是在演哪一出了。
“有更简单的，你随便拉个人先嫁了，我肯定会送上大礼以兹感谢！”他的想法很单纯——没有父亲中意的张家小姐，他跟闵喧之间就不会再有问题！当然，虽然这只是解决了现下的问题，但以后也都能如法炮制。
哇咧！忍不住地想送上拳头，张倩妮气恼地瞪着提出烂建议的人。
“你真是有病！干吗不是你直接拉着她去公证，这样事情不都解决了？”无聊！叫她去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干吗要这么牺牲啊！
“唔、唔唔……”康闵喧想拉开他的手，制止他再胡言乱语，偏偏她的力气根本就比不过他，只能无奈的任他说下去。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娶你，你也绝不嫁我，这样的说法对大家都好。”
结论既然下了，就表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就见辛明磔拉着人走了，还是丢下了张倩妮一个人……
哇拷！那家伙真的是酷毙了、酷到最高点、酷到让人……很、想、扁！第二次把她丢了就走，真是没礼貌到极点的混蛋！
啧——他就这么明摆着不想娶她是吧？
哼，虽然她也不想嫁他，不过看在这件事挺好玩的份上，她决定——继续凑热闹下去！才不要如他的意咧！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