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花也好似认出了这个人,流着哈喇子使劲摇尾巴,我看它尾巴就要摇掉了。
他替我作了个介绍,看来三叔公对老族长影响很大,一搬出他杨三的名字那老人眼神马上就变了,甚至有一种崇拜色彩在里边。一个劲儿对我道歉,说刚才冲动了,不过那刀没开刃的,他不是真心想伤人,只想吓唬一下。
老族长给我一块肉,叫我去喂喂春花,让她认认人。我举着肉,人还没走近,春花就冲过来,还好有绳子拴着,它使着冲劲儿两只前爪都悬空了,吐着舌头冲我,也不吼,就那样与我僵持着。
我听说不叫的狗都凶,它刚才叫过几声,现在又不叫了,我也分不清她是不是一条凶狗了。见我不敢走近,老族长呵斥春花几声,它才焉下来,低头退几步,我慢慢凑近,把手上肉伸过去。
春苦和老族长说春花特别,你给它喂食不能扔,落地的食物一律不吃,骄傲得很,只能用手拿着喂。
“它咬我怎么办!”我脱口而出。
“它恁子会咬你咧,不吃就不吃嘛,干么子咬人咧?”老族长好像很不可思议,拍着胸脯保证春花不会咬我。
它不熟我进不了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春花先是黑黑的鼻子往我手上嗅,冰凉的鼻尖在手上拱了一圈,留下黏黏湿湿的鼻涕,然后又看了我一眼,那刻它真像个人,一双黑眼睛极有灵性,像审视了我一番,最后才张嘴叼下我手里的肉,跑回窝里低头吃起来,也不看我。
“行了,它记得你了,回屋坐吧。”春苦道。
屋子里很简陋,本来就是制盐工匠临时落脚的小屋,现在被老族长住了进去,只有一张床,一个火塘,上边挂着一个灰黑的铁锅,再上是一挂熏得焦黑的腊肉,还有两张矮脚板凳,我和春苦一人一张,老族长坐床上。
老族长拨撩两下,火坑里的柴灰再次冒起了火苗,春苦见时机再丢两根木柴下去,烧得更旺了。老族长拿来两个搪瓷杯,有我半个脸盘大,里面洗过的还算干净,他又去后屋打来一桶泉水,放进铁锅里煮。
“今晚下面吧,米不够吃了。”老族长说道,再从屋梁割下一块腊肉,放在手里,也不用案板,就拿刀切成几块,里面的肥肉已经去了油水,晶莹剔透。
水开后,他从床底拿出一抓面条,抽了一把放进锅,腊肉也放进去,最后洒了一把盐巴。他说这盐巴就是来自屋前的那口盐井,非要我舔一口,非常好滋味。
我皱着眉头捻了一把,舔舔手指头,的确,除了咸还有一种独特的鲜味,与外面卖两块钱一包的大不相同。
“老爷子,您这盐拿村口当特产卖准能卖不少钱呢。”我随口道。
没想到老族长听到这儿脸上一垮,瞬间就不开心了。
“外面那些人,鬼迷了心窍,忘祖宗咧,不能和他们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一个劲儿点头说对总没错。
春苦一直在低头煮面条,这时才慢慢抬头:“爷,你和他们发生了恁子事情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