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看一眼周围，道：“宫后村馒头山，我会在这里点一堆火，等你们。”
话还没说完，对方立马就挂了电话，我与那年轻人对望一眼，现场有些尴尬。
“能给我些柴火吗？我动不了了。”我看着他苦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显然有些不适应，用着夹壮的普通话告诉我：“韦、韦贵。”说完把一担柴挑过来，“哗啦”洒在我面前，问：“要不要帮你点起？”
“要，要啊。”脑袋有些眩晕，不过还不至于倒下，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啊。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他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像许多山民一样，怕生、良善、不敢说话。
“姓韦……壮族？”我试探道，见他点点头，又笑，“我会几句壮话哦，你听听。”
接着我把从老头子那儿学来的半生不熟的壮话念给他听，看他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显然放松下来。
他已经帮我点起柴火，“多加些湿的，我想让烟大点。”他看我一眼，默默地跑去灌木里捡沤湿的落叶。
“今年多大？读几年级？”见他替我忙着，我开启长辈模式。
“……十六，不读了。”
“哦……”我正想着换个话题，又见他欲言又止，忙问他想说什么。
“那，那你非要在这里等人吗？我，我妹快下学了，我得回家生灶。”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已经帮我做好了事情，不远处柴堆黑烟直上，撑到天黑前大概没问题。
“我，我应该得在这里等……他们坐汽车来的，快的。”看他着急的样子，心知留他不住，“不然你先回去吧，走吧。”我冲他摆手。
这小年轻这下又不急了，反而说不放心留我一人在山里，要我跟他回去。
我苦笑，“姐是真走不动了，连跟你说话都没力气呢……”
“那，那我做好饭送上来给你。”
“行吧。”我冲他摆手，让他快走。
小年轻一步三回头，肩上一担柴堆被他分成两份，重新捆好担上摇摇晃晃地在山路里渐行渐远。
我冲他拼命挤出一个笑容，直到他消失在山路尽头，我的笑容才慢慢收起，身子摇晃几下，最终还是不听使唤，摔躺在地上，脸朝天望着那黑烟，天旋地转，眼前渐渐发黑。
“唉——”长叹一口气，对不住了，同志——
“们”字还没出来，突然就感到有人拉着我的身子一顿摇晃，还带着哭腔。
“姐！姐！谁来了？什么来了！”
被他这一闹，我想死又死不成了，索性醒来看看。抬起一只眼皮，看韦贵不知什么时候有跑回来，拉着我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灰黄脸上流出几道明显的泪痕。
他看我醒了，惊慌失措地指着一个方向，嘴巴大喊些什么。
可是，我冲他微笑，可是我好像听不见了。
他没有放弃，把我的头强行扭过那个方向。眼前虽然已模糊不清，不过那鲜红的颜色在一片青翠里那么显眼，我又怎么会忽略？
我看着直升机走下两个人，已经看不清来人的面孔，我看到他们越走越近，在我面前停步，蹲了下来，冲着我说些什么。
耳鸣得厉害，什么也听不见。
我实在不耐烦，用尽一把力气，整个身子扑上去，揪起来人的领子，用最后的理智编织语句。
“娘娘山脉，天坑往东，洞口，有烟，他们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