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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死者来路(1)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意识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虚幻的空间,身体仿佛悬浮在某个地方,四周是一片黑雾茫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欲行不得,失去了所有方向感。我在其中迷茫之际,突然一道利光自我头顶破空而来,刺眼的光线斩破迷蒙黑雾,顿时光和亮充斥整个空间,我的脚下也好像有了依托,整个人站起来。我举起手遮住刺眼的光,欲抬头看向上面,剧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无限的光中好像有个人像我伸出手,可那个人是谁?那个光明中的影子主人是谁?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凑近一点,希望看清楚一些,再看清一些……

我猛地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一片宁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如同大锤擂胸,咚咚咚地努力把血液,把生息送到四肢百骸。最后的记忆是我像厕所里的厕纸,被抽水马桶抽到下水道,然后就不知神绪。躺的地方好像是一片乱石滩,一块块又湿又尖小石头膈应得慌,不过这也比刚才梦里虚空好点,至少我还在地球。

我慢慢活动手脚,先是指头慢慢动动,然后是腿和手,最后全身一齐发力——“哎呦喂。”我疼得大叫,看来刚才那一下摔地不轻,全身骨头散架般酸痛无力。我又泄气躺回原地,休息好一会儿,才勉强扭动脖子,左右张望一下。

这一看,看到了一点希望。我的手电在左边不远处,不过它大头朝下,一扭头,刚好能看到微弱的光线从石缝里露出一丝丝,怪不得刚才没发现。勉力动了一下身子,把手电勾回来。就这一个小动作,牵动着全身像吃酸柠檬一样,酸疼得直叫唤。

左手把手电换个方向,让它照照我头顶,毕竟直觉上是从顶上掉下来的。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手电往上一照,我之前哼哼唧唧的叫唤随即被“哇”的惊艳替代。浑身忘记了伤痛,全身心被眼前景象震撼到无言形容,又往四周晃晃,差点灵魂绷不住了要跳出来。

洞顶不高,不过四五米,但是我手电照上,上面尽是蓝莹莹的晶石,幽幽的宝石蓝色,像海的深邃,像美人眼的忧郁。就这种晶石居然布满整个洞厅,不止顶上,就连我躺的地面都是这些晶石构成。光线照上,居然像海水一样映射出粼粼的光色,一瞬间我都以为自己到了仙境。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像到了海中往上看阳光的颜色,像夜空之下仰望繁星,这种忧郁深沉的美丽只能用一位沧桑但优雅的老女人相提并论。

虽然心里清楚我不是观光客,这种时候我也来不及观光,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找到大队伍,在这种地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找到大队伍我才能活下来。总有办法让他们带上我,但没有办法在这种无人帮助的情况下脱身。

心下计较,我深呼吸几口气,壮壮胆,一咬牙,嘿嗬一声,努力让自己站了起来。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人就是这样,累到极致,就不会觉得累了。到现在,我已经早没了时间概念,对身体上的疲惫也忽略掉,心中唯一剩下一个信念——活下去。正因为如此,心中的纯粹能唤醒巨大的潜力。我踉踉跄跄,向未知深处奔走。

“敲脊吸髓,骨笛引路。若不成鬼,莫再近来……”这是我知道的最后两句,至于后面还有没有,我不知道,人命关天,想来老头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卖关子,特别是事关他自己性命的时候。我一边思考一边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山洞里,迄今为止,我还没看到关于最后两句的关联之处。

这样想着,我的手电四处晃了一下。我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可不管怎么走,似乎总也离不开这个环境,四周仍是这些莹蓝的晶石,感觉也从最开始美的震撼变成忧郁和迷茫。我手电电量已经明显不足,光线昏昏沉沉的,我叹了口气,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盘点了一下装备,身上还有一件潜水衣,体温还能保持,手电电量已经不能维持,大约一个小时后我就该和光明说再见了,在最后这一个小时,我得尽最后的努力。我摸索了一下自己,果然身上真没什么能用的东西了。唉?不对?我摸了一下靴子,祈祷上天保佑,在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之后不禁感谢上天怜悯,最后的稻草还没有掉。

那是一把匕首。很短的小匕首,我走之前偷偷塞在靴子里的,用来防身不够,但用来自我了断还是够了的。有了它,就像有了一道最后的防线,接下来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事态如何变坏,我都有勇气面对下去——大不了给自己来一刀,什么都不用怕了。

这把小匕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始终跟着我,说来也奇怪,我带上它,就始终没有用上它的机会,但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没有带它,于是我遇上了要用它的时候。也是因为没有它,我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不过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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