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下银峰雪色莹蓝,一道道冰川在阳光下峥嵘,嶙峋万年。忽闻一声清啸,碧空中飞过一头火凤,艳如红霞,迅如闪电,在雪峰间穿梭而过,最后在山顶上盘旋三圈,稳稳落下。
火凤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子娇艳明媚,堪比玉女之姿。而男子更是目含秋水,面若桃花,单看五官顾左流盼间竟比那姑娘更令人心神往之。只可惜这样的一个美人,不知为何却是满头华发,三千银丝。
“奇怪,哥哥,我觉得就是这里了。可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呢。”女孩开口,银铃般好听的声音。
男子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她,“没有就早些回去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似乎很紧张女孩,不想多生事端。
突然,女孩发现了掩藏在茫茫白雪中的那户小猎庄。“哥,你看!那里有人住的,进去看看好吗?”
男子对她极宠,尽管不怎么愿意,还是点了点头。
女孩快步走入屋子,却突然一声大叫。男子脸色一变,瞬移出现在她身边,身形快似闪电。
“怎么了!”
女孩指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人,吓得话都说不出。
“不怕不怕,不过是两个人死在这里罢了。”男子似有洁癖,看到死人皱了皱眉,一边安慰,一边有点厌弃地拉着女孩要走。
女孩惊惶道:“不是,哥。她……她和我长得好像!”
男子闻言动容,这才上前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却花容变色道:“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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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醒来时,看到一张好看到无法形容的脸。他明明是个男人,却拥有天下女子都嫉妒的绝世容颜,这些好看的五官轮廓长在他身上竟还异常和谐,丝毫不觉得阴柔。还有他的表情,像是只骄傲的孔雀,但这么明显的骄傲竟也不让人觉得讨厌,相反还挺可爱。
“小不点,你醒了?”杀阡陌展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
“我死了吗?”花千骨慢慢睁开眼睛,立即跳起来,“师父!我师父呢?”
杀阡陌颇感不悦:“我刚救了你,你就知道惦记那张臭白纸!”他没好气道:“他死了!”
“死了?对,他本来就死了。”她突然怒火冲天,跳下床来,“那你救我干什么!他本来就比我先死,我跑快点还能追上他!你现在一救我,白白耽误那么多时候,黄泉路上那么多人,我现在下去,万一找不到他了怎么办?你赔!你陪我啊!”
杀阡陌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什么跑快跑慢,追来追去的!嘿嘿,白子画果然不如我,做出来的这个小不点只怕脑子有点问题。他刚想得意,一想到小不点智力有缺陷,又是一阵失落。
花千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她好好地陪着师父去死,****何事,他偏要横插一脚。你要插,怎么不早点插,你倒是在师父没死前就来啊,来救了师父也是功劳一件啊。现在师父死都死了,他却从天而降,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谁要你救的!你简直莫名其妙,你救我?你救我有问过我的同意吗?想救就救,自以为是!”花千骨气得不行,破口大骂:“该死的人不死,该救的人不救,你不分是非,颠倒黑白!你看我干吗?你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吗?是,你是比我好看!你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啊?”……
这骂人的技术,她虽很少有机会亲身实践,但时常跟在白依依身后观礼。白依依很能吵,摆摊的时候和买家吵,学堂里和调皮捣蛋的学生吵。她每次看着看着就觉得心潮澎湃,血脉贲张,好想亲自捋袖子上前体验一番。
现在这一顿骂,词语连贯,表情到位,简直佳赋天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吵架时候气势非常重要。这是依依告诉她的至理名言——不管你吵什么,为什么而吵,不管你说的有道理或者没道理,你都必须把它当做天下第一真理来捍卫。你必须妙语如珠连环发,句子和句子之间绝对不能有停顿,不能留给对方思考的时间。他一思考一推敲,你就完了。
“因为,”白依依看着她,忧愁道:“你讲的话多数是经不起推敲的。”
花千骨扬眉吐气,人生第一次吵架简直秒杀对手。她本来也没受伤,不过是冻得昏死了过去。杀阡陌给她输了点灵力,又在屋子里烧了碳,她立刻就活蹦乱跳了。
“不错不错!”美男被她骂得鼻青脸肿,反而一脸高兴,“这个小不点我喜欢,没有被那个姓白的养成呆头呆脑的样子!这才像我杀阡陌的妹妹嘛,哪能老那么被人欺负!”
“谁是你妹妹!我师父在哪儿?你把这里弄得这么热,他……他会……”花千骨眼圈儿一红,她想说他的尸身会腐坏的,但“尸身”这两个字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姑娘,你别骂我哥了。”同来的女孩儿掀开帘子,从另一个屋里进来,“他刚救了你和你师父呢。我哥,他是好人。”
那姑娘和花千骨的容貌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并排站在一起仍是能看出稍许的不同,那女孩比花千骨似乎要年长了几岁,身材也更高挑些,最不同的是神情。一个娇俏调皮,一个温婉秀丽。
花千骨根本没心思去看对方的容貌,她只听到了一句话脑子便“嗡”的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他救了师父?师父也,也得救了?那就是说师父……他没死?”
噢噢噢!师父没死,师父没死!她激动地抓住对方手腕,“他人呢?他在哪里?”
姑娘并不计较她的举动,微笑着伸手指了指她先前在的那个屋子:“在里面歇着呢。不过……”她轻轻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他似乎……不大好。”
花千骨才不管他好不好,师父还活着!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
白子画刚刚醒来,正半卧在床榻上,见她进来便冲她微笑。她一把冲进去抱住他,只会“师父!师父!”地乱叫,说不出更多词句。她抓着他的衣服,狠命地去吸他身上的味道。没错没错,那带着雪山青松的冷傲、绝岭清泉的深澈,还混合着淡淡药香。只有他身上的味道,才是她活下去的空气。他若死了,她也就跟着窒息。
“小骨,师父在。”白子画脸色仍是苍白到极点,语声弱不可闻,但仅这五个字就已远胜千言万语。
他轻抚她抽泣颤动的背部,柔声安慰。突然间,出指如风!花千骨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就已软倒在床边。
跟进来的那女子见状“啊”的一声,赶紧上前查看,却不料刚近床边,就被白子画狠命扣住咽喉。
“哥!救……命!”
毕竟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身体极为虚弱,出手虽然迅捷,但手劲不足,仍被对方呼喊出声。
白子画厉声逼问:“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