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的青莲最后一次绽放已是千年之前了。
无人见识过的盛大,深深的,藏匿在深海之下,沉寂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终于,此刻,
每一寸秘境深海,所有的水面都开满了青莲。
无垠的秘境,湛蓝波涛之间,青莲炽烈地开遍了每一丝涟漪。
清正雅和,没有一种花可以如此迷人。
秘境之上的青莲,那种彻彻底底,毫不遮掩的美!
雪君抚琴秘境之上,遥望远方,那雪霭浅浅。
心间的触动,无可言说。
他日日于这深海间,弹琴轻言,而这些枯败的枝叶却仿若失了灵魂一般,从未回应过他。
雪君,第一次见到这盛放的青莲,纵使他在这里待了上千年。
此刻,无可言说。
………
云水台下,秘境之上的青莲,总是静静地聆听着雪君的琴音,偶有清波浮泛,却也无声又无息。
犹如入定般的沉默。
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在这寻常得不能再寻常雪夜,所有青莲一齐盛放,清幽香气弥漫整片秘境,萦绕整座空山,飘荡至古极渊。
………
清音入耳,云水台上浅眠的音人由梦转醒,不自觉地抬起头来,闭目凝听。
琴音回圜,不觉于心中迂荡,音人不由得凝眸寻望,想觅出这清音背后那道纯白身影。
小跑穿过一道又一道云廊,衣袂翻飞,发丝飞舞。
终于,于满天细雪间,音人寻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细雪纷飞,青莲摇曳,雪君抚琴秘境之上。
音人心喜。
倚着云廊,扬起小手,朝着雪君所在,放声呼唤:“雪君,雪君!”
彼方,枝枝青莲簇拥着那道纯白背影。
音人的高声呼唤随着细雪飘荡至雪君身边。
雪君,抬眸,隔着遥远的距离,凝望云水台上音人,顿了片刻,起身,素履轻点海面,飞身越过苍穹,翩然间便来到音人身边。
笑着唤她:“音人。”
音人忙上前,仰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咧着嘴,笑问:“雪君,这些花好美啊!”
音人隐约间觉得似乎在哪儿曾见过这场景,却是道不明说不清。
“嗯,我也是初次得见。”雪君轻言。
“诶?”音人面带惊讶。而后接着问
“那,这是它们初次盛放吗?”
“不是。初次盛放已是千年之前。”雪君摇头。
“啊!千年之前。”音人不由得转而望向台下怒放的花朵,心中生起些许难言的情绪。
“对了,这些花儿,有名字吗?”
“也许有吧。”
“嗯?”
“我不知。”
“好想知道呀。它们一定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何以见得?”
“雪君,你不是说过吗,千年前,它们曾经绽放过,想来,那时也有像我与雪君这样望着它们的人啊,而那些人一定也会想知道这些花儿的名字,说不定,他们就给这些花儿取了个极美极美的名字呀。”
原来如此。
雪君湛蓝的眸子静了下来,沉淀的幽蓝浮泛其间。
“啊,不过,都过了千年,只怕那些人都不在了吧。”
音人小声嘀咕着,神情有些忧伤。
雪君不语。
两人并肩,端看这片盛大。
沉吟片刻,音人扭头望着雪君,两颊深深梨涡浮现,笑着问:“蕣华,就叫蕣华可好?”
“嗯,甚好。”
雪君敛眉,深深的眸色不着情绪。
恍惚间,眼前浮现一抹模糊的身影,一瞬间掠过脑海,便无踪无影了。
蕣华,蕣华,雪君暗念着这名字,目光停驻在身旁笑着的音人白皙面庞。
末了,说了这样一句话。
“也许,这将是蕣华最后一次盛放了。”
语毕,转身,离去。
雪君清冽的声音尚在耳边,却只余音人独自立在云水台上。
一语成谶,抑或一语道破天机。
很多年后,音人才真正懂得,这其间的波澜壮阔。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语,于雪君而言其是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