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几朵碎小浮云,正往天边飘流。
只要抬头仰望上空,便可以从漆黑的树枝间看到几朵飘荡的乌云。
月光照在长廊上映衬出浓厚的阴影。
惜有乐与扶南正坐在长廊上饮酒,手边摆满了好几盅桂花酿,还有盛名在外的烤香鱼。
两人面对着宽阔的庭院,秋天的清澄大气弥漫鼻尖,混着桂花酒香,令人微醺。
“真是无以形容的月亮啊…”惜有乐不胜感喟喃喃自语。
“有乐,还是初次见到蜀国的月亮吧。”一旁的扶南笑着说,那双略显淡薄的茶褐色眸子隐在月色里。
“嗯,只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来赏月什么的,却是没有料想到。”
惜有乐也笑了,抬起酒盅,仰脖咽下。还不忘递给扶南一盏。
扶南伸手接过酒盅,却没有饮下。半晌,方才开口道:“明日我与两位师弟就准备起程去酆郡。”
惜有乐闻言,敛眉笑道:“行啊,明日,我与小狐狸也同行。”
扶南浅笑不语,茶褐色眸子却飘向中庭。
惜有乐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望了过去。
只见,庭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长席,席间素食清菜,糕点甜品铺陈开来,长席四角池逸,江溪俱列坐其间,就连惜有乐也端坐一端。
这下,惜有乐吃惊了,他几时见过小狐狸还会参加酒会啊,那可是分明连结缘结习大会都不参加的人啊。
惜有乐正准备高声呼唤那端的小狐狸却被扶南阻止了。
惜有乐顺从地摆摆手,而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小狐狸酒量极差,是个一杯倒。可是禁不起你那几个小师弟猛灌的。”
扶南闻言,苦笑着说:“小逸是懂得分寸的人。”
惜有乐笑而不语。抬箸捻起一条烤香鱼,送到嘴边,吧唧吧唧尝起来。
庭间,偶有风吹,几枝蜀葵带露立在月明里,花影婆娑。
彼端几人的谈笑声亦是随着秋风飘荡过来。
率先出声的是江溪,蜀门三少之一的江公子。为人率性耿介,不说蜀门,放在仙门年轻一辈中,人缘也是极好的。
“没想到风间公子真的是男子啊!”开口便语惊四座,其率性直肠展露无遗。
坐在一旁的池逸,轻咳一声。示意自家师弟不要一上来就说这么敏感的话题。
不过,他家师弟,却是一点也没有体察他的一番苦心,继续道:“我时常见大师兄望着风间公子画像,若不是今日见着了本尊,还不敢相信。”又是一枚炸弹抛出来。
池逸连着咳了好几声,悄悄于席下扯着江溪衣袖。
这下,江溪终于注意到他家师兄的异常了,连忙端过一盏温水,送到池逸嘴边,喃喃念道:“我说,师兄,你莫不是染了风寒。”
池逸强忍着一口鲜血就要喷涌的无力,抬手推开那杯温水,正色道:“好了,师弟,就你话多。”
语毕,略带歉意地向着角落里的风间牧颔首。
风间牧略一点头,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江溪无心之言。
瀛洲与蜀门在结姻一事上,尴尬也不是一两天了。
来到蜀门后也见多了蜀门弟子时不时投来的好奇视线,但像这样被直接说出来的还是头一遭。
江溪公子的快人快语,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风间牧来酒会可不是单单饮酒聊天的,其实他心中对时前池逸提到的秦桑与一小女娃同行很是在意,他也想过直接去询问当事人青木越,不过青木重伤在榻,也不适合冒然打扰。便寻了个折中法子,转而向池逸打听。
这不,恰好席间几人被江溪吸引了注意力,机会来了。
“池公子,风间有一事不解,可否告知。”风间牧不惯与人交谈开口总是这样礼貌。
池逸闻言,似有些惊讶。却也没池迟疑,展颜笑道:“公子请讲,池逸知无不言。”
风间牧暗叹了口气。这才提到主题。
“适才殿上提到,秦桑与一女娃同行一事,不瞒公子,那小女娃很可能是在下认识的孩子,所以有些在意。”
池逸面露讶色,而后敛神问道:“噢,原来如此啊。”
风间牧点头。
池逸接着说道:“那时场面有些紧急,青木师弟不识那女娃,名字之类的信息他也没留意。啊,不过倒是有提到,那女娃与秦桑举止亲密,想来相识已久。”
“这样啊。”
风间牧听他这么说,不禁垂眸。
“不过,若是公子还是在意的话,不如随我去问问青木师弟吧。”
池逸很热心地提议。
风间牧闻言,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挥手轻言:“青木公子负伤休憩,在下不便打扰。”
池逸见他婉拒,便不再多言。兀自饮了口凉茶。
而另一端,惜有乐与扶南自然也听到了方才两人谈话。
惜有乐仰面望着檐上瓦当,不着意地说:“其实,小狐狸不问,我也是要问的。”
他指的正是方才风间牧询问的小女娃之事。
扶南虽不知事情细末,却也在意地问:“这么说,有乐你也在找那个女娃吗?”
惜有乐颔首,接着道:“正是。”那日不夜城的景象又浮现,惜有乐比谁都清楚,与秦桑同行的小女娃是谁。
“看来,那女娃不是寻常孩子吧。”扶南笑着说,他虽不识这话题中的孩子,不知为何却是这样觉得。
“嗯,大概没有比那孩子更奇怪的了。”惜有乐这么感叹道。眼前浮现小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心下镇定,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那孩子,现在并无大碍,还活蹦乱跳着,惜有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后,两人便不再言语,一同
仰望着穹苍之上那轮毫无遮掩的皎洁满月。
尽管,庭中之人饮酒谈天,看似祥和光景。
事实上没有谁的心里是真正轻松的,为了更靠近真相,明日他们就就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