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笛的这具身体,是典型的穷人身体,称不上瘦弱,却也不是孔武有力,但很结实精壮。衣着很不体面,他无论怎么看都像要饭的,而且气色相当不好。
毕竟是神魂,即使受创,滋养这么个凡体也不难。总体来说,这具新身体还算凑合。
离开山坡走上烟尘黄土路,目光所在处一片荒凉,烈日当空蒸烤着大地。大约千米外处,就是一个城市边沿,但说是城市却无比破败老旧。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保罗,据他的记忆所知,这个城市是九大最为贫穷的大区之一的“大非边城”。这几个大区的人,一生都在为脱离这里而奋斗。
可惜前往稍微富裕的大区,那过路费就已经能吓死人,而且如果找不到工作,很快又会被遣返。简而言之,这个时代是金字塔无比刺眼的时代,越是底层越是只能任人鱼肉。
不多时,萧笛已经走进边城,入眼的大多数是苦哈哈的穷人和萧条的平房,也有占地面积大的厂房之类,或部分破败的高楼。
萧笛脑子里不禁冒出四个字,非州难民。而且同样,这里的安全很不靠谱。弱肉强食,是这个时代最为尖锐的法则,抢劫这种事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每天都会发生无数起。
“保罗”也长干这种事,只是下手的对象并不是贫弱,而是地痞流氓混子。这一点从他的身体,比很多人强健,就可以看出很多事。
正想着的时候,前边目光所及处,就有人拿着“时间POS机”,抢了路人的时间就跑。那个被抢的人,自然很瘦弱,此时已经软软倒地,就那么死了。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萧笛看到一个外貌正青春的女人,突然就在奔跑中猝死。
路人对此波澜不惊,仿佛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远处一辆铲尸车缓缓转了出来,后车厢里已经有满满一车的尸体。铲了那两具新尸体,就缓缓远去。
对于生死,萧笛看的太多了。尽管这样,他心里还是生出波澜。或许也是因为境界跌落的原因,生出凡人世俗的感情。但是设身处地的想想,这个时代的底层人,简直与蝼蚁无异了。
一路走过去,看到的奇葩事,太多了。打架斗殴,抢劫杀人,小孩拿着“POS机”向路人乞讨“一秒钟”,很多人死在赶公交车的路上,工人造老板的反,街头暴动等等,数之不尽。
萧笛手表上的时间,被人看到了,那些人眼神火热。不过“保罗”在这一带,颇有点名气。而且劫富济贫这种事,做了也不止一两次,一般的小流氓都不敢轻易动手。
上午“保罗”带头对一个小厂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板,发起暴动。最后很多人还是怂了,只有几个人跟着他动手。这件事在附近闹的很大,都听说了他们抢了不少时间。
不过他们也同样听说了,那些抢劫的人已经被杀了,丢失的时间也被追回。然而“保罗”安然无恙,显然派去追杀他的人都死了。这么凶悍的人,谁敢轻易黑吃黑?
在这穷人堆里,“一个月”的富余时间,那是什么概念?那是意味着,你可以吃好睡好,不用担心突然就没时间死了。亮出时间,公交车和出租车,会主动停下等你,而不是你跟时间赛跑去赶车。
萧笛丝毫不在意路人的觊觎的眼光,走进一家杂货店,挑了很多食用的东西。结账的时候,萧笛把有手表的手伸出去,放在杂货店柜台那个“POS”机上刷时间付款。
杂货店老板看到手表上的时间,眼睛内闪过光芒。要明白,在这贫民窟,那就是一笔巨款!
“保罗,你发了!”杂货店老板,跟他还是颇熟,突然小声道:“你要小心,强森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你,恐怕回去找你妹妹和孩子的麻烦。”
强森,正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厂老板。能在一个贫民区开厂,本身就说明了他的不好惹。
“汉顿,多谢了。不过,他们已经被我藏起来了。除非亲眼看到我的尸体,否则短时间内,不要露面。幸好他们都还没有进入噩梦,有时间可以耗。”萧笛笑了笑道。
他的妹妹还有两个多月才过二十岁,而他的一对龙凤胎也才不到三岁。只要有的一口吃的,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确实可以耗很长时间。
汉顿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你还真敢拼,不过现在不拼,以后你恐怕又要眼睁睁看着妹妹穷死。你要是也死了,你的两个孩子,可就惨了。抢的时间够的话,还是尽快逃离这个大区吧……”
他们自然没有多聊,因为对于过了二十岁的人而言,闲聊就意味着是在浪费生命。不是有钱人,就是聊个天唠个嗑,那都是斤斤计较的事情,是要算好时间的。
萧笛又到不远处的熟食店,买了些肉食等高蛋白的东西。出来后,他就发现被人给盯上了。
他脸上露出不可察觉的冷笑,既然有人送外快来了,他怎么能拒绝。所以,他主动转往人少偏僻所在走去。这让那些吊着他的人,心里直犯嘀咕。
终于萧笛在一处死胡同里,背着墙站着,悠然的看着几伙人速度逼近。这几伙人,“保罗”是认识的。正是这个相当于一个国土大国的大非边城贫民大区第1235片区南郊街道组一带,很凶悍的几伙“时间劫犯”团伙。
“你们这么多人,分成四个团伙,我想你们肯定会为分赃烦恼。”萧笛状态很轻松,呵呵笑道。
“保罗,你如果把时间POS机留下,我们可以放你走,也不计较你手表上的巨款,如何?”一个面相凶悍,尽是横肉疤痕的大汉淡淡说道。
萧笛摇摇头道:“你们不该跟着我的,想抢劫我,你们怕是打错了主意。”
“保罗,你别不知好歹,你应该知道凭你吞不下POS机里的50年时间。我们对你已经很客气,再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了,你也要交代在这里!”有一个团伙老大怒道。
50年时间,那是什么概念?
可以这么说,只要不进富豪区,足够让一个人在非富豪区过上小康生活两三年。
这里几个团伙的人数差不多有六七十人,听到这个数字,无一不是眼睛里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