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应该是其中的六人,远远看见一户门上悬挂着一个白纸做就的灯笼,上面蘸墨写着大大的“医”字,六个人加快了脚步。
“姜大夫!姜大夫!”门敞开着,室内灯火通明,却不见侍童,不见学徒,更不见姜大夫本人。两个护卫将天雨抬了进来,停放在地上,柳翠在房间偏侧的一张方桌旁的藤椅上坐下,云儿向里厅大声的喊着。
姜大夫这种级别的人,就不用柳翠亲自出马啦!更不用恭恭敬敬的去求了!
“姜大夫!姜大夫在吗?姜……”云儿向内室的方向靠近一些,伸着脖子想看个究竟,却因为一堵回墙挡住视线,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云儿只好把声音提高了一倍。
“咳!什么人在这大呼小叫啊?”云儿待要再喊,只听里面一声咳嗽,语气十分的嚣张。“哟,柳大小姐来小店,有何贵干啊?”姜大夫本来听到外面有个女子在毫无礼貌的大声叫嚷着自己,心中很是不悦,便背着左手,用右手抚着胡须,抬着下巴在回墙后慢慢的晃了出来。待要发作时,姜大夫突然瞥到了坐在一侧的柳翠,下巴立即被他拽了下来,两手恭敬的抱拳,给柳翠深深一揖。
这老头子的态度转变的真是快!云儿冲着他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走回到柳翠身后。
“这有个人,你诊治一下。”柳翠眼睛四处扫视了一下他这个医馆,然后向地上的天雨一直,语气很是随便。
“这……恐怕老夫,无能为力啊!”姜大夫何尝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竹床上的那个人,第一时间发觉病情是大夫天生敏锐的直觉。只不过,这个人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这姜蜀虽然擅于阿谀奉承、重名重利,但医术也是十分高明,一般不用诊脉,一看面相,心中就已知晓此人病入几分。可是大夫毕竟是大夫,妙手回春可以,要想起死回生恐怕不行,这也就是柳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姜大夫的原因了!
可是既然来了,怎能容他不救呢!
“哼,姜蜀老头!看来外面传你行医如神都是虚的,竟连区区一个溺水之症都无能为力,我看你这医馆关门得了!”柳翠坐在藤椅上直了直身。她知道天雨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一般理智的大夫都不会接下治疗他这个活,她也知道这姜大夫是最重名重利了,所以只好激将法刺激刺激他。
“柳大小姐,您又何必为难老夫呢?他确实是……老夫惭愧啊!”姜蜀也算是老狐狸了,他知道柳翠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再一次躬了躬身,语气十分的为难和委屈。他今晚不医,顶多在她柳大小姐这边顶了个“庸医”的名,要是他医了还没有把人医活,可能在全蓠都人的眼里他都是个“庸医”了。
“哼!本大小姐要你医他,你敢不医?!姜蜀老头,别依仗你年龄大、医术高,就以为本大小姐不敢拿你怎么样!医病救人是你们大夫应该、必须履行的职责不说,如今本大小姐亲自上门求你医人,你还推三阻四,看来,你根本不把本大小姐放在眼里啊!或者……你根本不把我们柳府的人放在眼里!”柳翠听到那姜大夫的话本倒是不气,但却只好佯装盛怒,拍桌而起,一脸怒容,眼睛直逼着姜蜀。她也知道这大夫说的有理,天雨已经没有医治的必要了,但她不想一生都为了这个臭男人的死而自责!他要死可以,但是不能是因为她而死,要死在别人手里才行!
云儿正在旁边看这姜大夫对小姐卑躬屈膝的好笑,没想到小姐还真的发怒了,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
“这、这……哎……柳大小姐息怒,老夫尽力就是!如若老夫无力回天,还请柳大小姐不要嗔怪老夫才好!哎……”姜蜀看之前这柳大小姐和他说话语气缓和,以为自己谦虚谦虚做足样子,她明白了,就会走了。没想到他一句不治,竟惹得她盛怒,还拿柳府来压自己,要是再坚持不救,恐怕不仅名声不保、医馆不保,一家人的生死也十分堪忧啊!
哎,医就医吧!
“嗯!你尽力而为就是。若是你尽力了,无论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怪你!”柳翠语气平和了许多,重新坐了下去。云儿趁势上前扶了一把。
哎,这姜蜀也真是的,早点答应救他不就好了嘛。非要自己和他生气才肯,真是“损人不利己”!
姜蜀让两个护卫将天雨抬到了病榻上,看着他鼓起的肚子和发紫的脸色,又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姜蜀自己挪了一把藤椅靠近床边,把他的衣袖向上掀开,天雨的手早已变得冰凉了,不过没办法,他还是装模作样给他诊了诊脉。果然不出所料,这人哪里还有脉象!
姜蜀刚要起身如实报给柳翠,又想她刚才竟发那么大的脾气,自己还是先不要再招惹了他为好,于是,重又正了正身,拿过了他另一只手,闭着眼睛,认认真真的把起了脉。随后,又翻了翻天雨的眼睛,又摸了摸天雨的颈脉,方才罢休。
“小姐,这老家伙看的这么仔细,说明萧公子还有的救,您放心!”云儿看姜蜀在那认认真真的给天雨看病,怕是需要些时间,于是就走到厅中间的桌子上给小姐倒了杯茶,悄悄的附在柳翠耳边说着。
“嗯。看来这个臭男人命不该绝……云儿,你去看看那姜老头要干什么。”柳翠抿了口茶,心总算放了下来。
姜蜀将藤椅向后方微微移了一下,发出“吱呀”一声,本来和云儿在那边小声说话的柳翠闻声望向他这边,看江这姜蜀老头已经慢慢的站起了身,捋了捋下巴上一把不太长的花白的胡子,转身想要往内室走。
“喂,姜大夫,你诊断完了吗?他怎么样啊?还有,小姐问你这是要做什么去!”云儿快步走到姜蜀面前,拦住了他。
“哦……柳大小姐,老夫看他……看他命悬一线,恐怕这普通的药材难以挽回他的性命,想去内室取一些珍贵药材来做引,再辅以老夫前几日亲自炼制的‘碧气丹’,看能不能将他腹中淤积之水引出。若水可排出,此人就没有大碍了!”其实刚才姜蜀并没有想给他拿什么珍贵药材,他知道,就算是千年灵芝、万年人参用在他身上,都是浪费!但是,要是还回她说他没救了,那么又要重蹈刚刚的覆辙。不如先搪塞一番,随便找一些名贵的药材给他用了,尽心尽力的诊治诊治他,反正柳大小姐刚刚不是说了嘛,只要尽力而为,就不为难他!
“呵呵,太好了!我就说没来错地方!神医就是神医啊!姜蜀老头,你快去拿药煎来给他服了,若是他真的好了,本小姐重重有赏!”柳翠听他这么说,心中十分高兴!本来嘛,为一个臭男人的死而自责终生多不值啊,这老头能救好他,也相当于救了自己!
“是是是,老夫这就去办,柳大小姐您,先在这边歇着吧!老夫叫婢女给您送点小点心来!”姜蜀见她开心,自己也就放心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于是,快步的退回了后堂。
“哼,臭男人,看来你命还挺大的啊!本以为青烟堂不救你,是你命该如此呢,没想到却被这样一个郎中给救了!……你们四个也进来坐坐吧,喝点水,用点点心。这姜蜀老头办事效率还不错!”柳翠见姜蜀步入内堂了,自己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病榻这边来,看着已不成人样的天雨,半打趣的说着。不一会,三个小女孩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各端了一个盘子,盘中摆了几种不同的糕点,女孩们放下糕点就退回去了。柳翠走到桌前,看看糕点,有看看那四个护卫,便叫他们一同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