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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莫离、莫离

淡淡的荷香在鼻尖萦绕,是梦中的味道!

渐渐有些知觉了,浑身也有了力气。蓠芯不自觉的动了动身体,感觉全身袭来了一种麻木而又酸痛的感觉,真的像跑了很久,又像和谁打了一架。

蓠芯试着睁了睁眼睛,她记得,睡梦中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么钉住了一般,怎么都睁不开。现在,她睁开了。虽然长期的昏迷和昏睡让视线变得有些朦胧,但是,她明确的知道自己睁开了眼睛,不是做梦!蓠芯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再次睁开,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了很多。她有些吃力的支撑着自己坐起,慢慢的打量这个房间。很温馨,却又很单调!

自己之前明明在北山给一个身穿粗布衣的男子采药啊,怎么会在这里?

蓠芯看到桌上有一朵白莲,这满室的香气定是由它发出的!白莲旁有一个紫烟白玉壶,还有一只杯子。蓠芯感觉到一阵渴意袭上心头,便忘记了环境的陌生和自己心中的疑惑,吃力的支撑着自己走到了桌前。虽是几步路,但以蓠芯现在的体力,已经是一段不近的距离了。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伏在桌边深吸了一口气。她拿起茶壶想要给自己斟一杯清茶,没想到这茶壶的重量超过了自己手臂现在能承受的重量。蓠芯手一抖,茶壶应声落地,一声脆响打破了这原本异常安静的小室,碎片和水花也四溅开来。

蓠芯想拾起碎片,可是又一阵晕眩袭来,蓠芯只好重新坐下,伏在桌旁。

“隆隆”几声,蓠芯勉强抬头望去,发现自己前面的一堵木墙转动了,一束太阳的光线射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白衣男子。

蓠芯一时看不清这男子的面容,可是他的身形,却和梦中的那人十分相似。

“你醒了?”男子走近了蓠芯,看见碎了一地的紫烟白玉壶,眉头微微一皱,又转向蓠芯,语气和她一样冰冷,眼神却又几分不悦。

这紫烟白玉壶,可是自己的最爱,也是她的最爱!如今,却被别人打碎!

“嗯……这里是?”蓠芯又深吸了一口气,木墙的转动,让房间多了些许新鲜空气,她顿觉眩晕感没那么明显了。

“你不必知道。只不过是路过顺便救起了你而已!莲儿!蕊儿!”楚烟背着手,不屑的回答。

“莲儿在!”“蕊儿在!”两个婢女很快出现在了蓠芯面前,同时应道。

“把这里收拾一下!还有,给这位小姐换衣服!”楚烟重新扫了一眼地上的茶壶,又不悦的看了一眼蓠芯。若不是她打烂了这个茶壶,可能他会对她温柔一些。

“是。”

楚烟先离开了密室,接着莲儿和蕊儿又离开了这里。

小姐?我明明是打扮成公子模样的啊!蓠芯不解的对自己的身体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早上出门穿的衣服已经不见了,现在穿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宽大的男式夜衣。

难道?难道自己被……

蓠芯想到了梦中痛苦的画面,想到了自己现在浑身的酸痛,心头不觉一惊!

“小姐,您怎么称呼啊?”刚刚被称作莲儿和蕊儿的两个婢女很快就回来了,一个手里拿了清理碎片和水渍的工具,一个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袭叠好的女衣。那个端着女衣的婢女一边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一边问蓠芯,接着又想要搀蓠芯回到床上。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蓠芯坐在桌前不动,手紧紧的攥拳,冷冷的问这个想要搀扶自己的婢女。

哼,如果她们“助纣为虐”,她们就也要死!

“哦,其实之前小姐您发生了什么事情,莲儿也不清楚,主人抱您回来的时候,您已经晕倒了,而且全身湿透,还一直喊冷。主人让我和蕊儿给你沐浴,又给你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呵呵,当然不能让您穿我们下人的衣服了,那时还没有买回女衣,就只好穿主人的夜衣了。之后主人就让我们把你抬到了这间密室。”服侍了堂主这么多年,莲儿还是比较会揣摩人心的。看到蓠芯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就知道她想错了,因此滔滔不绝的给她解释着。

“密室?他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蓠芯终于松了一口气,让莲儿搀着她回到了床上,但还是有些疑惑没能解除。

“具体呢,莲儿就不知道了,不过主人应该是在这里为您解毒疗伤呢!莲儿看到主人他把稀世珍宝火珍珠取了出来,应该是解你身上的寒气的!”莲儿又去桌上把衣服取了过来,“您看,这件衣服喜不喜欢呢?我们主人只喜欢素雅的颜色,所以给姑娘您买的衣服也是这种月白色的,不过依莲儿看,这上面绣的蓠花,倒是很漂亮呢!”

蓠芯看向莲儿展开在眼前的衣服,是月白色的锦缎连衣广袖细腰长裙,上面疏密相间的绣了数十朵盛开的蓠花,腰部的裙带则是浅绿色丝纱质地。白色的花瓣,金黄的花蕊,翠绿的丝带,在这月白的衬托下,宛如真正沐浴在月光中盛开的蓠花。

“姑娘您身子还很虚弱,莲儿和蕊儿服侍您穿上吧!”蕊儿此时也早已收拾好地上的残片,洗了手,过来莲儿身边,等着给蓠芯穿衣服。

蓠芯有些犹豫。穿回女装?这样似乎对此次出行不便!但,蓠芯最终还是没有推辞,毕竟目前只有这女衣和男子的夜衣可以选择,一直穿着男子的夜衣,也着实不雅。

“莲儿给您梳洗打扮一下吧!您看您现在不施粉黛,就已经如此娇美了,打扮起来,一定风华绝代呢!”莲儿给蓠芯穿好了衣服,这衣服与蓠芯曼妙的脸庞和婀娜的身材是如此的相配,再加上蓠芯一点梨花带雨的病容,不加装扮,就已经明艳动人了。莲儿便自作主张,要为蓠芯稍加粉饰,一会给主人一个惊喜也好,毕竟他每天一个人冷冰冰的让莲儿都为之心疼!

“嗯?……不必了!”莲儿的热情让蓠芯有几分不自然。除了父王、炙哥哥,和……和紫月,她还不习惯谁对自己好!毕竟,除了他们,也没有人对自己好过!

“那莲儿给姑娘梳梳头吧!”眼前这个女子容貌倒是绝世,可就是性格和主人一样冰冷。

密室里没有梳妆镜,莲儿便叫蕊儿去自己的房间取了一个来。蕊儿也是心细,还取了主人赏赐的几支钗钿和一盒胭脂。蕊儿端着铜镜,蓠芯侧坐在床沿,莲儿为她梳着头发。

长时间的坐着,让蓠芯感觉到体力不支,一阵眩晕感和饥渴感再次袭上心头。蓠芯本不想花时间梳妆打扮,她要做的是快点恢复体力,离开这个自己还没有弄清的地方,去办要事!可是她不忍拒绝莲儿的好意,她像紫月那么亲切!

自己离开已经快两天了,不知紫月是否安好?!虽然之前二夫人被自己的震怒吓到了,不敢轻举妄动,可她还是担心紫月,毕竟她对二夫人来说,只是一个婢女!

“姑娘,您叫什么呢?和我家主人认识吗?莲儿感觉你们好像并不相识,可是又奇怪主人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您!莲儿服侍主人这么久了,他从来不允许别人穿他的衣服、睡他的床榻,甚至莲儿都没见过这里来过外人,可是你却……刚刚姑娘打碎的那个茶壶,是主人的最爱,他从来都不允许我们碰它……可是姑娘您打碎了那个茶壶,主人他却没有生气,莲儿就更奇怪了!……蕊儿,把那只紫玉凤钗拿过来。”莲儿边给蓠芯梳头,边絮说着。莲儿自然不是多嘴的人,只不过这个女子的出现,确实让主人改变了好多!

“叫我莫离吧!”蓠芯听着,倒不觉得烦,反而感到亲切。他家主人?那个白衣男子吗?俊朗中倒是藏有几分妖娆!只不过,蓠芯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心是冰的!听莲儿话中之意,似乎感觉他又和自己不同,自己有父王、有王兄、有紫月,而他,只有自己!

“莫离?是莫名的莫、蓠花的蓠吗?很好听的名字啊!……姑娘您也喜欢蓠花吗?莲儿就很喜欢蓠花,它盛开的时候一树的洁白,一片清香……呵呵,很美的!……主人呢,他只喜欢白莲……不过白莲也很美,只不过一朵一朵的,显得孤单……”莲儿将蓠芯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柳月式”发髻,又拿过蕊儿手中的胭脂,也没经蓠芯的同意,给她薄薄的涂了一层,蓠芯倒也没有反抗。

蓠花?自己怎么不爱!而且它更是娘亲和炙哥哥的最爱!

“不是蓠花的蓠,是离开的离。”蓠芯本也没多纠结自己给自己现取的名字,不过被莲儿这么一问,倒是又触动了些许心中的伤痛和美好!如今娘亲和炙哥哥都不在身边,那就离开的离吧!

“嗯?……这也很好听啊,只不过冷了一些……”莲儿为她装扮停当,自己先端详了一下,很是满意,又把蕊儿手中的镜子正了正,“莫离姑娘,您自己看看,莲儿装扮的可有什么不妥吗?”

“嗯……谢谢!”蓠芯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一张姣好的女子脸庞出现在眼前,蓠芯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了。

这女孩的手还真巧,虽然头发和妆容都是简单的样式,却把自己的病容掩饰的一干二净。

“这是莲儿应该做的!……蕊儿,把这些拿下去吧……再端一壶茶过来!”莲儿听到蓠芯说感谢,心中一喜!看来这个和主人一样冷若冰霜的女子,确实有着与主人不一样的内心!又留意到蓠芯话中的嘶哑和嘴唇泛白干燥,刚刚茶壶虽破,茶杯却没有一丝水迹,就猜到她刚刚并没有喝到水。

可她没有留意到的是,一阵浓烈的晕眩感再次攻击着体力不支的蓠芯。蓠芯实在支持不住了,蕊儿刚刚离开房间,她就倒在了床上。

“莫离姑娘!莫离姑娘……主人……莫离姑娘!……蕊儿!主人!……”倒下的蓠芯感到有人在微微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耳边好像有人在慌叫着什么,可是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漆黑和安静。

“主人,她怎么样了?”

楚烟听到莲儿的叫声,快步踱了进来。看到穿着月白色长裙倒在床上的蓠芯,心中一紧。略施粉黛的她,和她更加的相像了!

蓠芯眉头紧锁,呼吸微弱,神情不安且痛苦,莲儿在旁边很为这个女子着急,可是主人却怔在那里,只顾凝视她,却无半点施救之意!

难道……主人又改变主意了?可是……这眼神中好像不是厌烦,而是淡淡的怜惜、兴奋和……和心疼!

“嗯?”楚烟被莲儿一问,骤然惊醒。他缓缓走近了蓠芯,将她抱起,转了个方向,使她可以舒服的平躺着。然后替她搭了搭脉。“没性命危险,只不过是太过虚弱了!莲儿,你去让青松按照这个药方去药房取药,再照这个方法煎了,等她醒来给她服下。”楚烟搭过脉,让莲儿取来纸笔,写了两张字,交给了莲儿。

“是。”

“慢着!让蕊儿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服过药后,伺候她进食。”

“是。”莲儿答应着,退出了密室。

主人真的很关心她,没准,这是件好事呢!

密室中只剩下楚烟和昏迷的蓠芯。楚烟站起身来,本想离开密室,却不由自主的走向蓠芯的床榻,他看着她,心中有种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楚烟在床边坐下,缓缓的伸出右手,纤长的手指略显苍白。他想去触摸蓠芯的脸,真实与记忆在脑海中交错,让他一时迟疑,指尖微微颤抖。

一阵淡淡的荷香在鼻尖萦绕不去,熟悉的味道让蓠芯再一次感觉安心。突然,感觉有一种携带丝丝凉意的柔软的东西在抚摸着自己的面颊,轻轻的,生怕惊醒了自己。是炙哥哥吗?蓠芯在睡梦中露出一丝笑意,脸颊不自觉的在那柔软的手掌上摩挲了几下,再次熟睡过去。

楚烟一阵惊讶,竟忘记收回放在蓠芯脸上的手,脸颊上微微的暖意通过他的手掌传遍全身,他心中的冰凌第一次有种要被融化的感觉。

楚烟猛然惊醒,抽回放在蓠芯脸上的右手,恍惚中仿佛看到蓠芯微微一震。他将双手背在身后,快步离开了密室,手心中还有残留的温度。

他不能让它融化!它若融化,自己的存在有何意义?多年的计划和守候,又有何意义?更何况,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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