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情绪在内心发酵,才会从眼里溢出水来,像是掩饰不了的东西,突然被人戳破,才会觉得残酷而又无情。】
江邵然的声音慢慢地穿过耳膜,他向来就是个极其稳重和冷淡的人,就连此时也不舍得给我一个安慰的答案,他也不屑那么做,“四年。”
地上都染上了潮湿的颜色,灰蒙蒙的一片笼罩在这座城市里,像是在五彩斑斓之上披了一件残忍的外衣。
我一点都不觉得安静,雨水顺着伞身滴到我的鞋上,又从鞋面上溅开,带着污垢。
整整四十多秒的时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水滴在玻璃窗上,蜿蜒的像一道道泪痕,我还是没能想到究竟有谁能够流那么眼泪。
我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李纤纤,这是我能预料到的。
她不愿意见我,正如那个传话的人对这些字句的不屑:“她说不见你,叫你回去。”
我望着那扇空洞洞的门,恍然明白要是四年的时间会把一个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就像彭梓朗一样,会放弃他所有的前途。
传话的人着实没有将语句变得委婉一些,反而更加的尖酸刻薄,像是一把能刺伤人的锥子。
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又补上了一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什么事情不好?非要干这些犯法的勾当,这下啊……”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江邵然也不许我听了,拽着我的手往外走。
他没有开车出来,更没有打车,只是拉着我一直走,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
他的力气大的我甩不开,我甚至是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我狼狈地差点摔倒,他才停下,站的笔直,颇有军人风范,像是棵树,他转身问我的第一句就是:“安浅,你为什么不哭?”
我在气势上压根就比不上他,更何况是他荒唐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我刚刚想训斥他,他就已经先一步地放开了我的手。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地响,雨点就从那缝隙里面漏出来。
“为什么不哭出来?”我一直以来都以为江邵然和简铭一样,都是同样成熟而又稳重的人。
除了他刚刚问我的那一个问题。
他和简铭完全不一样,就像是老师教学生一样,简铭用的是循序渐进的方法,江邵然却是直白的时时刻刻都在刺伤你的人,哪怕他说的是对的。
“我为什么要哭?”他比我高了一截,我需要抬头望着他,原本强烈的语气却就这样减弱了。
他的眼睛对上我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像是三月里的暖风。
“因为你想哭。”我想反驳可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就反驳不了。
更加憎恨他为什么要揭露我隐藏了那么久的情绪,那是我的秘密。
只是眼睛里溢出了水。
在我逼迫自己坚强的时候也同时忘记我本来是一个脆弱而又敏感的人。
所以上海从来就不适合我生存,哪怕我好死赖活的在这里已经那么多年了。
我知道在什么时候搭哪一班车会有很多空位,我知道哪一家的小吃店里的东西最好吃,我甚至知道哪一家医院适合我去,哪一家超市什么时候会搞特价优惠。
那样让我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城市,也残酷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