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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死

隐约间,有淡淡的打斗声远远传来,洛尘的眼光从遍地的尸体中收回,招呼小蓝回到怀里,忐忑不安地穿过内院。

声音似乎是来自祖祠的方向。

只是,为什么老宅中会发生这样的事?

转过那块耸立在门口的石碑,少年被扑面而来的躁动元力吹的呼吸一滞,险些难以立稳脚跟,心头震动不已。

“还不死心么,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一个冷酷的声音蓦然传来,平稳而有力。

这是族中三长老的声音。三长老怎么会来老宅?

祖祠的石门缓缓抬起,洛尘迫不及待地向里望去。只见偌大的祠堂因为打斗的缘故,被摧毁成一片狼藉。

少年的眼光直接越过三长老的背影,投向满脸苍白的女人身上。

“娘!”

看到母亲身上遍布血痕,洛尘心疼不已,张口便哽咽出声。

“没想到洛家的余孽这么慢才回来,让我等了许久,耐心都快耗尽!”

“尘儿,别过来!”

女人黛眉紧蹙,由于出声太急,牵动了伤势,大口大口的血沫被她咳出身体。

三长老缓缓转过身,冰冷无情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深可入骨,几乎将她整张脸一分为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一丝美丽妖娆。

乍然看到这张可怖的脸,洛尘一惊,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怎么,看到三姑姑就像看到鬼了么?”三长老眼中杀气一闪,厉声怒喝,“过来小畜生,我让你娘活到现在你不该感激我么!”

少年不敢去看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向母亲靠近。

“娘。。。”

少年来到女人的身边,欲言又止。

女人微微摇头,眼中有盈盈的泪花闪烁。

“是自己交出奴印残片,还是我自己取?”

洛尘心头一颤,难以置信地望向三长老。

“哦,可怜的孩子,让三姑姑告诉你好了。洛家上下一直都活在白家的严密监视之中,只要一有奴印残片的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可惜白林那个废物居然还是让你逃了出来。”

“我爹,你们把他怎样了?”洛尘眼神一凝,愤怒地望着三长老。

“没怎样,杀了!”

突兀地,白林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石门之下。

他一甩手,将一杆亮银长枪丢在了洛尘的身前,声音阴冷如水。

洛尘望着地上血迹斑斑的长枪,脑袋一片空白。

身侧的女人身体突然一个踉跄,满目呆滞。

“齐哥。。。”

少年的手不知不觉间紧紧攥成了拳,心头颤抖不已。

“洛家今日算是到头了,如果洛长齐不私藏奴印,主动上交说不定你们洛家还能继续苟延残喘。”

“还废什么话,赶紧办完事回去复命,洛家这微不足道的小家族灭就灭了,省的我继续留下浪费时间!”三长老缓缓舔 着腥红的嘴唇,颇有些不耐之色。

“说的有理,洛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想杀了这些余孽,也会让人安心不少。”

少年抬起头,满脸的怨恨。

“想要我洛家灭族,看你有没没这个本事!”洛母突然惨然一笑,缓缓拾起长枪。

“尘儿,这是你爹的贴身武器,带着它离开这里,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她将长枪递去,轻轻吻在了少年的额头。

“从祖祠后堂离开,去找你的爷爷,洛凌霄。”她微微一笑,温柔的脸上尽是不舍和慈爱。

洛尘被她一掌推开,身不由己的倒飞了出去。

只见她额头的火焰灵魄光华一闪,仿佛一轮炫目的烈日般耀眼,美丽而哀伤的脸庞深深刻印在了少年的心中。

洛尘的身体一顿,后背撞到了石壁上的机关,眼前的石板门缓缓旋转,将洛母的身影隔绝在外。

“娘!”

少年泪流满面。

没想到短短不过一日,他洛家就沦丧至此!

迷茫和悲伤中,少年眼前的一切被泪水淹没,他飞足狂奔,歇斯底里在广阔的平原上嘶吼着。

他不知疲倦,他知道自己必须不停的跑,这样才有机会将那些刽子手甩脱。

直到晨曦变烈日,烈日落黄昏,他沿着忘忧河一路逃跑,终于被深不见底的瀑布阻住去路。

或者,已经无路可逃。

红尘瀑上,杀气凛然。

瀚天地域的红尘一瀑,落者无生无轮回。

冷雾弥漫,漆黑如墨的断崖被水渍打湿,泛着幽冷的寒光。身形单薄脸色苍白似纸的少年悲愤地望着眼前这一张张冷酷无情的脸,恨不能将这些人粉身碎骨。

“洛家小子,我们只要奴印碎片,你把碎片给我,我立刻就离开放你生路!”

洛尘冷笑,没想到他洛家为白水玉虚宫效力多年,却换来一夕灭族。

为的,就是手上这块锈迹斑驳的碎片。

洛家人才凋零,才会被欺凌至此,如今整个家族,也许只有他一人逃到了出来。

谁能料到父母牺牲自我才为少年换取的时间,还是让他被逼迫到了这绝心绝魂的瀑布。

他迎风而立,身后银链飞泄,珠玑四溅,雾蒙蒙一片,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混合着冰冷的水气扑面而来,让少年的心愈加绝望。

“你们想要这个么?”

洛尘从怀中掏出那枚奴印残片,抬手将它递到身后的悬河瀑布。

白林咬牙切齿,一脸的阴沉。这少年虽然只有不到御灵境的修为,身体又如此瘦弱,但却偏偏毫不停歇地徒步奔行了大半日。

眼见就要生擒活捉,哪料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他背临绝壁。

对于少年的生死,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少年手上那块残片。

“怎么,害怕了?”

洛尘讥笑着,眼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洛家如今就剩下你,我不会对一个孩子出手,你尽管放心将碎片给我。”

白林循循善诱的嘴脸让少年满目的鄙夷。

洛尘微微闭眼,他不愿在这些刽子手面前流泪。

“我洛家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人,才是该死!”

他怒吼,声嘶力竭。无奈,不甘,悲哀,仇恨。。。纷纷掠过他的眼。

“哼!”三长老冷声怒喝,“一个没落家族的废物子弟而已,难道还怕他能翻天不成,你不敢过去,我去!”

“不行!”白林一把将她拉住,“奴印碎片的事情大意不得,万一不慎落入瀑布,就再也捞不回来!”

三长老听罢,气得衣袖一挥,怒道:“你说不行,那怎样做,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孩子,你的生死对我们无关紧要,我们只要奴印残片,你将它交给我,之后何去何从,我都可以视而不见,怎样?孰轻孰重,你心里应该有答案。”

洛尘冷然一笑,口中喃喃自语:“惺惺作态!”

“你们这么想要,就随我一起下去拿吧!”

洛尘绝望的眼中浮起一丝狠辣和决然,纵身一跃,投入深不见底的红尘瀑。

“该死!”

三长老气急败坏,飞身一闪,一手探出,抓向少年的衣领。

他们恼怒的脸映入少年的眼底,他感觉一丝快意和苦涩。

长枪一刺,洛尘逼退了三长老的手,嘴角浮起一个绝望而悲愤的笑。。。

爹娘,尘儿这就来陪你们。

我洛尘,居然会葬身在这红尘瀑,是天意弄人还是宿命无情?

他的身体,瞬间就被变幻无常的雾气吞没。

眼前的冷雾翻滚如浪,洛尘一路下坠,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湍急的河流淹没。晦涩而腐朽般的河水无情的灌入他的口鼻,他挣扎着,身体如浮萍般无助的跌宕沉浮。

或许,他洛家真的就这样走到了尽头,少年无力地扑腾了几下,感觉身子如同铅重般沉了下去。

眼睑缓缓垂下,无尽的黑暗转瞬便倾覆了他的意识。

他的身体在汹涌澎湃的浪潮中随波逐流,手上的碎片却攥得紧紧有力。。。

夜色,逐渐弥漫开来,寂静的苍穹之下,两道璀璨如星光的光华突然划破昏暗的天空,拖着长长的虹线坠向大地。

两道流光在空中突然各自分开,一道投向北方,一道落在了南方。

当光芒收敛,天空再次平静,修行界中悄然掀起了一股寻秘探宝的热潮。。。

一丝亮光,悄然穿透了黑暗,直刺心扉。

意识逐渐重聚,一幕幕陌生而熟悉的画面闪电般掠过,犹如篆刻般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少年蓦然惊醒。

他睁眼,入眼是一片深邃黝黑的夜空,挂着寥寥几颗星辰。

洛尘坐起身子,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骤然袭来,他痛得抱住了脑袋,感觉恍惚如梦。

疼痛如此强烈,就仿佛头部被重重地敲击了一记,痛的清晰,痛的恍如隔世。

我居然没有死?

耳边,熟悉的猫叫悠悠传来。

“小蓝?”

洛尘的意识还有些迷茫,眼神逐渐聚焦。

将猫儿抱起,洛尘忽然发现它的眼瞳之中似乎多了以往从未见过的东西。

只见一圈淡淡的荧光笼罩着猫儿金色的眼瞳,缓缓流动,翻转。

“醒了?”

突然,一个冷漠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传了过来,让少年微微一怔。

只见摇曳的火光中,一张苍老的脸明暗不定,让人感觉颇为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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