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剑
洛阳城内，悦来客栈。
客栈里来了一群奇怪的客人，他们不吃饭只喝水，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每个人都背着一把剑，每个人都不说话。
小而想要上前招呼，就有人扔出来一锭金子，不说话，小二也就任之随之。
这些白衣人足足有九个，除了脸几乎一模一样，动作、眼神都几乎一模一样。
有这几个人在，客栈里的食客都少了许多，这九个人就在客栈坐了一天，从早上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就在天光消失的那一刻，客栈外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邋遢无比，头发胡子花白，胡子上还满是油渍，穿着一身道袍也破破烂烂脏兮兮的。
老道士一进来，小二就来赶道：“哪里来的老乞丐，给你一文钱，自己上别家去。”
老道士一脸不高兴：“你什么意思？以为我出不起钱？还有，你这小二也甚是没品，不但叫我走还叫我去别家，想都不要想，全洛阳就你们家酒最好，给我上二十斤。”
说着大步走进去，小二拦都拦不住，老道士坐下把手在桌子上一拍，一锭金子就在手下，老道士得意道：“看到了吗？金的！快去上酒！”
小二收了钱，上面满是油渍，还有臭味，都不敢咬上一口，无比嫌弃的去上酒了。
老道士就坐在那九个人占着的两张桌子旁边，满脸带着邪邪的笑的看了圈四周，当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顿了顿，又看向别处。
“你来晚了。”声音是从九个人那边传来，但是分不清是哪一个在说话，他们没一个都没有动嘴。
老道士咧嘴笑道：“不晚不晚，贫道来得正好，不早不晚，我想酒上好的时候，我们要等的人也来了。”
九个人不再说话，老道士等酒上来后，整个人都埋在了酒坛子里。
街上人越来越少，客栈里也只剩下十个人，小二小心翼翼的上来，道：“几位，这个客栈就要打烊了，你们是……”
话音未落，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小二收了金子，赶快跑开了。
“这就是你说的快了？”一人道。
老道士皱眉疑惑道：“不应该啊，他不是个不守时的人！难道出了什么事？”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沉重、无风。
一身黑衣，一颗夜明珠别在腰间，一把长剑，冷漠的面容，那双干净的手，江湖上，只有公孙无。
“你们不用等了。”公孙无淡淡道。
九人中有人道：“司马青死了？”
公孙无走进客栈：“所以说你们不用等了。”
老道士咧笑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来这里等的并不是司马青。”
九个人又疑惑：“你等的不是司马青？”
老道士站起身：“我要等的人一个都没来，倒是不想看到的都来了。”
此时公孙无已经走到了老道士的桌子旁：“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老道士对着九个人道：“你们还没看出来，他是来杀人的。”
九个人面色不变，淡淡道：“就算是天下八大剑客，想要杀我们，还是不容易。”
公孙无淡淡道：“我只不过晚来了三个时辰，因为有人耽误了我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就要在你们身上找回来。”
“公孙无，你的剑很快，但是，你只有一把剑，我们却有九把，人们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你真的要杀我们？”
回答他们的是剑，一把绝世的好剑。
客栈里一瞬间充满了杀气，公孙无的杀气，在剑拔出的那一刻，公孙无的双眼，那本来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明亮。
这世上有许多绝好的剑，但是，好剑不一定能杀人，公孙无的剑一定是好剑，无光，无声，无风。
九个人的剑也在这一刻出鞘，九把好剑，这九个人无一不是高手，但是。
公孙无的剑就这样简单的，快速的，穿过一把把剑的缝隙，每挥动一次剑，都会有人中剑。
也许世上有无数的招式，但是公孙无永远没有招数可言，他的剑，永远都是以最快的速度从你脖子上划过。
所以现在，公孙无走了九步，一步杀一人，他的剑一直都是那么快，快到鲜血都没有剑过的快，等到人倒下，血，才流出来。
老道士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惊讶，感叹道：“这世上，也许你已经是出剑最快的人了！”
公孙无看了他一眼，剑已经归鞘，剑上没有一点尘埃，没有一丝杂色。
“你在等谁？”公孙无还带着残留的杀气，问道。
老道士道：“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等的是谁？”
公孙无走到他身前：“因为我要知道，你是不是该杀，而你等的人是不是该杀。”
“哈哈哈哈！”老道士大笑，“我要等的人你杀不了，就连我你也杀不了！”
“世上只有我不想杀的人，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老道士道：“我要等的人剑法不比你差，他的为人也为江湖所道，你可以杀别人，但是你绝对不会杀他，而我，他就算拼了命也会保全我，你说，你怎么杀我？”
公孙无沉默，片刻后，他的剑，突然出鞘，剑锋也是剑风，到了老道士额头，一寸只差，分毫不差。
老道士没有说话，也没有害怕，平静的看着公孙无，公孙无举着剑，空气似乎凝固。
终于，公孙无收了剑，转身，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出了客栈。
老道士看着公孙无走出了大门，消失在街上才松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道：“吓死我了，那个小子怎么还不来？”
“看来你很想我！”张叶的声音突然传来。
清风拂过，一片白衣飞过，好似一片树叶，一片落叶随风而落。
张叶落在他身前，笑道：“可是在想我为何这么久都不来？”
老道士心有余悸：“我这辈子竟第一次希望你赶快出现在我面前！公孙无这尊杀神真不是吹的！”
张叶笑道：“你要知道，就算是我也不愿意接他的剑。”
老道士看着张叶，正色道：“你只是不相信自己罢了，你的剑，不比他差，你的人，也不比他差，相信你的剑，你才是真正的剑客，你总是把它藏起来，那么你就没有剑。”
张叶道：“我要去龙门。”
张叶刚说完，老道士就沉默了，安静片刻，沉声道：“为什么要去龙门？”
龙门百年，非死即生，龙门，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帮一个朋友，找几个人。”张叶淡淡道。
老道士喝了一口酒，道：“你知道为何我会在这里吗？”
张叶摇摇头，老道士道：“我在查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威震一方，差一点灭了江湖六大门派”
张叶想了想道：“是飞沙堡堡主季向天。”
老道士点点头：“这些都是江湖秘闻，不为外人所知，以后我会告诉你，今天，我查到十二飞鹰堂各堂堂主都向龙门赶去，而向掌门传信的人，就在这些人中。”
十二飞鹰堂的名字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天下敢在龙门建堂的，也就只有一个飞鹰堂，遍布天下，高手如云。
张叶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就连店小二也不见了。
“你说…”张叶摸了摸腰间，“这次来的是什么人？”
老道士微微一笑，突然暴起，双手成掌，向上拍去，而这时，房顶突然破裂，一个黑衣人同样双手成掌，两人对拍。
老道士落下，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再次跃起，黑衣人见势不妙，拔出背上的鱼鳞刀。
他的刀刚拔出来，刀还在头顶没有挥下，他的双眼已经满是惊讶于不信，还有浑浊无神的死气。
老道士落到桌子上，右手双指成剑，怅然到：“好久没有出手了！”
“武当大长老青松道人的飞袖流云十八指劲，果然是世上少有的绝世武功，世上能见到的人，真的是不多。”一个一身黑色劲装，右手提剑的男子缓步走进来。
张叶看着此人，沉默无声，但是他的剑气，那不知所在的剑气生起，公孙无的剑，是世上最快的剑，他的剑唯快不破，而张叶的剑，江湖上不说快，不说美，但是却是世上最看不透的剑。
男子走到十步外，他的相貌俊美，眉鼻挺立，微微一笑：“在下山西陈珍，来此领教一下，飞叶剑客的惊世剑法！”
张叶无视他，幽幽道：“你想试剑，可是，你没有剑。”
陈珍微笑道：“剑就在我手上，哪里会没有剑？”
张叶仍然冷漠道：“断剑不算是剑，而你的剑，很快就会是一把断剑。”
话音刚落，陈珍的剑就已经出鞘，他左手用剑，他的剑，也就比寻常人更加难学，但是又更加诡异。
而张叶始终不动，他看着那把剑，出鞘，刺出，十步，瞬息就到。
陈珍的剑穿过十步，到达张叶的眉间，眉间前三寸，这个时候，张叶动了。
他的身体突然退了，比剑还快，而他的剑，那把藏起来的剑，此时出现在了陈珍眼前。
那是一把软剑，就像是丝绸一样，张叶的剑刚一出鞘，就将陈珍连剑带手缠住。
诡异的剑，诡异的剑法，剑锋在他手上留下伤痕，他的剑不稳，就在此时，那把软剑，却又诡异的转向，刺穿了左手。
张叶淡淡道：“不懂剑，你没资格用剑。”
陈珍的左手一松，软剑就在这个时候又诡异的出现，剑锋几乎转了半圈，正好撞在陈珍的剑上。
“断！”张叶冷漠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