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嘶,好痛。”徐飞扬揉着眼睛,感觉全身针扎一般。
昨晚的一切,包括最后的雷击,徐飞扬竟记得意外清晰。
不过,在这“神”一般的世界,再惊奇诧异的东西,也已经打击不动徐飞扬那颗破碎的心脏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太阳,默默的爬起身来,苦笑着朝着楼下的房中走去。呵,雷也劈不死自己,这是命大呢还是人家阎王不收啊。
既然没死,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疯狂只能一次,沉溺那是懦夫与不负责。
老妈,儿子没事的。徐飞扬心中默默的念叨。
咬牙忍痛收拾下漆黑的全身,看了下镜子中光秃秃的脑袋,苦笑着戴上帽子,徐飞扬出门挤公交去了。
生活就是黑吃黑,你压不倒它,就只能被它吃得死死的,最后连骨髓也被炼化,成为抛弃尊严的行尸走肉。
当然,工作更一样是这样。
“兄弟们,今天大领导王银兵王总跟客户要来,大家知道怎么做吧!操作工打扫好卫生,库管员。恩,邱绍你自己A库的现场,MSDS,标示那些要做好!”
“恩。”
“马荣,你负责自己的B库。”
“恩。”
“徐飞扬,你的CDEF库也一样。”定乾坤气定神闲的安排工作,语气很是轻松。“哦,对了,飞扬,AB库也有你的原料吧,那些你也帮着他们弄一下吧。”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吗!老子真他妈命苦,到哪里干的都是最累最多的。徐飞扬心中虽然匪腹不已,嘴上却只能赶紧答应下来。
要不然,徐飞扬又能怎么样,走你又走不起,留着你就要学会沉默。
自己活着,不是为了自己啊,那肩上的责任是母亲的期望啊。
每次检查啦,参观啦,审计啦,盘点啦什么的,是徐飞扬最头疼的时候,只因为他的地盘是最大的。是的,徐飞扬是库管,是原料库管。
怎么说能,库管有好几个,但公司里面最常用,用的最多的却是原料。
苦着脸,徐飞扬一个个库房去寻找问题。
首先是归类,这是体力活,徐飞扬要一件件,一袋袋,一盘盘的挪动。大约一个小时,徐飞扬几乎内裤都湿透了,才把所有的该归类的归类好。
下来比较轻松,却是很繁琐。
一个库一个库的记录没有合格标示的东西,没有移动标示的东西,没有MSDS的东西,这期间还要抽空给二十几个车间发货,这又用了一个多小时。
眼看着快十一点了,徐飞扬风风火火的回到办公室,连水也顾不得喝,就开始制作标签,上网查找MSDS。
埋头苦干,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十二点,也就是午饭时间,徐飞扬也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吃饭了,可以歇歇了。
转眼间下午三点了,徐飞扬已经完成了定乾坤安排下来的所有任务。此时,却正提心吊胆跟着定乾坤陪同一群领导们视察。
这些整天闲的蛋疼的家伙,明明不会管理的土包子,却整天装的跟大头蒜一般,检查都能检查到厕所的蛆虫身上去。
“乾坤,你们这个合格标签怎么贴的,为什么只贴眼前的,不贴里面?”看吧,奇葩的问题来了。
不过,其实定乾坤也很给力的,“恩,领导您好,这个标签只能贴到这种程度,我们总不能一桶桶的挪开去贴啊,您要知道这一桶可有一百八十公斤呢。”
“额,咳咳,这个容后再议。”土狍子领导咳嗽着继续前进。
“恩,乾坤啊,你们这个袋子上面是不是太脏了,你看这灰尘很大啊。”
定乾坤皱了下眉,“徐飞扬,怎么回事,不是安排你了吗?”
“额,这。领导,这是操作。”徐飞扬本来要提醒定乾坤这任务是操作工的任务,却被他打断。
“好了,啰嗦,赶紧去擦。。”定乾坤很爱面子,所以有时候手下很受气。
在一群领导的注目礼下,徐飞扬满肚子的气,全部发泄在了那个袋子上面。之后,视察继续。
“恩,乾坤,一个盘子上面只能放一种东西,你不知道吗?”
“徐飞扬,怎么回事?我不是交代过吗?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艹你老母,你啥时候交代过,徐飞扬憋着委屈说道:“领导,我忘了!”
“你”定乾坤刚张嘴,王银兵大领导却摆手制止了。
“忘了!你中午吃饭了没有?”王银兵突然和颜悦色的问道。
吃你妹,你个肥猪,徐飞扬鄙夷的看着眼前足有二百斤的大领导,坦然道:“吃了。”
“哈哈,还理直气壮啊,那你怎么没忘了吃饭!”肥猪王银兵突然语气加大。
看着情况不对,定乾坤赶紧上前,“领导,您消消气,您跟一个小职员一般见识什么,您就当他是一个屁,给放了吧。”
“呦呵,乾坤啊,你口才不错啊,但是屁是老子的,老子想放就放,不想放就不放,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王银兵皮笑肉不笑的践踏着别人的尊严,眯着的小眼里满是残忍的兴奋。
第二章光点
男人都是有血性的,只是我们已经将它们压抑的麻木。
徐飞扬也是一样,蝼蚁一般的出身,让他早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血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徐飞扬,总是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心中老是有一个暴躁的声音在大声的吼叫:“打他,杀他,杀死他,上啊,上。。”
面对着王银兵的侮辱,徐飞扬最终还是没有压制住心里莫名的操纵,他纵横在十数人堆中,直接上去给了肥猪几个耳光,然后连这半个月的工资也不要了,扭头就跑。
虽说徐飞扬出手了,但是脑中还保留着理智。人可以打,但是要真的如心中想的一样去杀人,徐飞扬真的没有那个胆量。没胆量,也就知道适可而止。
一边跑着,徐飞扬的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无比的舒爽。
但仅有的理智却不断地拷问着徐飞扬,那可是半个月工资啊,你这一时的冲动,到底值不值啊。。
要说值不值,这个没有定论。
古人说,人活一口气啊。但是,现在的人已经习惯把一切跟金钱挂钩,那么值不值,就不好说了。只是,徐飞扬最后却觉得值了,憋在心中的一口恶气啊,当然还有昨晚的憋闷,这一下子都发泄了出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一口气跑出了工厂,徐飞扬跑到附近的一个公园坐下,躺着绿绿的草坪大口的喘气,夸张的大笑,却是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妈,对不起啊,儿子不孝,大学出来,没出息啊!
现在,没了媳妇,没了工作,我没脸见你啊。徐飞扬对着太阳,倔强的昂起头,努力的止住泪水,心中却是泛滥成灾,一股悲凉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然而,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结束。
几乎是徐飞扬刚跑不久,他肥猪一般的王银兵就反映了过来。
他气急败坏的朝着身前的一大堆下属大吼大叫,下属们也慌了神,只见一大群大大小小的领导搀扶着肥猪老板,急急吼吼的招呼了厂区的所有保安,开着厂里新配的几辆公车,朝着徐飞扬跑出的方向追来。
那速度,真有些羞煞飞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