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吉出了自己的房间,从另一处拐到了密道里,然后消失不见了。这场雨来的急而狂燥,林家堡所有的人早早的都回了自己的屋,包括林小六。
难得晚上没有事做,把自己的小金库搬出来数了又数,最后不满的道:“人家跟主子,多少都有点打赏,不说银子,武功秘籍什么的,也会有个一招半式的打发下来。可自己跟的这个主子,半点捞不到好还整天忙得累死累活的,真不是人干的。”
他也不想想,一个半点大的小不点,钱他用不着,武功还得人教,没让他教他就不错了,还要让他赏赐武功招式?
这些南宫翊是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怎么会在意他得了多少的好处,或是今天开不开心,累不累!
话说回来,此时的暖沁阁内,就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正定定的看着林家庄园大门的方向。
突然,他以一种奇特的方法,将自己缩进了一张圆桌底下,忽而一朵七色艳丽的小花在他的胸前轻轻的转着,身影慢慢的消失了。
下一秒,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迅速的闪进了阁楼里。退去了斗篷随意的丢在地上,露出的人脸赫然就是之前离开的使者之一。
见他轻手轻脚的直奔二楼,找了几个房间才来到南宫翊的卧室里。可令他诧异的是,南宫翊的床上被褥都整齐的叠放着,显然是在提醒着他,今天晚上南宫翊并不在这间房里,不,是不在这栋阁楼里。
难道消息有误?他仔细的搜查了南宫翊房间里的所有角落,一脸疑惑的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去。因为走得匆忙,他并没有穿上之前脱下的斗篷。突然那件本应该静静躺在地方的斗篷却动了一下,随即也消失不见了。
使者拐进一间平房里,很自然的找到正在骂骂咧咧的林小六。林小六被这突然而来的人影惊得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只是他现在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别说是哭,连眼泪都没有办法挤出一滴。使者也不废话,直接上来就是一句森冷的问话:“知不知道南宫翊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小六不知道怎么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又听见使者命令的说:“用眼睛说,知道眨一下,不知道眨两下。”林小六很听话的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眨了两下。
使者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一脚踹在林小六的小腿上,本就不能动的他,硬生生的被踢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林小六是疼得撕牙咧嘴,使者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使者人见他如此,只好解开哑穴威胁的说:“你要是敢叫,我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林小六很识趣的开口小声的说:“好汉饶命,我只是知道小少爷跟林梦染那丫头天黑前去了大长老的阁楼,现在在哪里,我确实不知道呀。”
说完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这个他根本不想看的人。生怕他一个不满意杀了自己,可是自己又不能不看着他,因为他动不了啊。
使者看了看他又想了想接着问道:“大长老是林长吉?”林小六又用眼睛眨了两下,嘴里一直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使者觉得有些棘手,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肉痛的看了一眼后,也不管林小六死命抵抗,直接扒开他的嘴巴,强行的喂了进去,见他咽了下去,便离开了。
林小六见那人就这样离开了,心里更是害怕,这药十有八九是杀人灭口的药,他本能的想要大叫,可那如梗在喉咙里的心脏却被那颗药丸一点一点的压了下去,然后没了知觉。
雨水依旧如倾泻般灌浇着这片大地,屋檐下积满了污水如小河般急速地流淌着。
使者的身影穿过一栋栋阁楼,仔细搜索着,别说南宫翊的气息全无,就连那林长吉,也没有了气息。
他有些气馁,忽然一阵风吹过,他才感觉到丝丝凉意。原来自己离开那阁楼有些匆忙,连斗篷都忘记了拿。
用内力稍稍为自己取了点暖便朝南宫翊的院子跃去。今夜,怕是无果了。如果连林长吉都不在,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有了防范。想着好不容易出来,遇到一个不错的苗子想要收为座下弟子,却不想自己狼狈一遭,一无所获。
当他再次回到暖沁居的时候,那件原本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斗篷已然不见了踪影。他再次小心的四处观察,地上依旧是他来时的脚印,连水渍都清晰可见,可是衣服呢?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无奈的冒雨往桃源镇死命的飞走了。
在他离开林家堡的时候,那件黑色的斗篷又突然出现了,这次可不是在地上,而是挂在了椅子上。突然一个黑色蒙面人,也突兀的出现椅子旁,手里拿着一朵七色的花朵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雨夜的天空。
此人正是林长吉,他本打算留住那使者的性命,可是当他看见那使者拿出那药丸的瞬间,他打消了那个念头。林长吉似乎只是想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狂风暴雨夜的道路,除了朦胧看不清前方,就是风吹着雨打在身上有时候,就像是被人从上面开始这里戳戳那里戳戳,头上,面上,有时背上,有时前胸,然后雨水顺着头发,衣服,从上往下的带走自己一点一点的感知。此时在路上的使者就这样体会着。
尽管看来只古稀之年,可是他自己知道,今年整整两百岁了,如此的夜,他也经不住的一阵唏嘘,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如果他能找到南宫翊,定然不会这样上路,可惜他急着回桃源镇和另一个同伴商量商量对策。如果越是有人把他想要收的徒弟藏起来要挑战自己挑战联盟,他就越是想要得到。面对这些蝼蚁,他的骄傲不允许有人践踏他的自尊。
“可恶,林长吉果然有两下。”如是的说着,便又加快了步伐朝着桃源镇急速飞跃,只是他觉得他加速了,可是风似乎对他有些不满,只要他起跃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又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阻力。
使者开始暴虐了,他朝天怒吼,突然一个闪电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天空中,映照着大地有一瞬间的光亮,随即又一切归入黑暗。
那一瞬间,使者呆住了。一身黑衣的他被雨浇透了,身上金丝还在,可是仙鹤早已不复存在了,原本整齐的头发也是杂乱的紧贴着头皮和脸颊,袖口,衣角,如像在下着小型的狂风暴雨般直往地下倒水,简直就像这雨夜的缩影。
使者因那一道闪电,变得沉默了,因为他似乎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逝,面上也感觉到了变化,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一阵的后怕。
他不敢在动用内力往前飞,也不敢用真气为自己取暖,就那样一步一步的往桃源镇走去,萧瑟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被淹没。
在与使者相反的另一边,林长吉亦是一身黑衣打扮,身上多了一件斗篷,只是面上不再蒙着面。他所出现的地方,却是竹林深处,那间院落里。
他退去身上的斗篷挂在院门前的一个枝桠上便朝里走去。院内似乎又很神奇,因为这里,听闻雨声却没有雨,夜晚依旧是夜晚,可是小院如被一道天然的屏障把那狂风暴雨格挡在外。林长吉并不奇怪,他径直的走向那已经在圆桌前等候他的洪老。
洪老一脸不满的看着他,似是扰了他的清梦,恼了他一般气鼓鼓的瞪着他。林长吉也不见外,直接坐下来问:“圣主呢?”
洪老没好气的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到处瞎逛。”林长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这也是因为有事呀。”
“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去睡觉呢?”洪老一脸的不待见。
林长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还记得,纳兰峰那小子么?”
洪老有些无语,一个死了才二十年的人,以他的修为和能力怎么会不记得,白了他一眼,也不接话。
林长吉似是自己对自己说:“当年,他奉我之命前去调查联盟会所谓天书一事,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本来以为是他看到了天书,看到了一些事情,导致他性情大变,还残害了不少圣宫的人。当年圣主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控制住。后来是清醒了,可是却变得沉默寡言,问他在联盟会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死也没有说。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因为难过,因为不堪,他就那样走了。”林长吉说到这里,一阵的叹息和悲哀。
对于纳兰峰,没有人如他一样心痛,也正因为纳兰峰,他在后来很长的时间里,不愿意派人去调查联盟全的事情,所以那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洪老见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为难的话,只是不确定的说:“你今天来此说这话,可是你自己有什么发现?”
林长吉回了神,严肃的说:“今天联盟使者来林家堡,无意中看见了翊儿,想要把他带走。”
“那翊儿呢,有没有被带走?”洪老紧张的打断了林长吉的话,急切的问道。
林长吉也白了他一眼说道:“如果能让一个区区使者带走翊儿,我还来这里干什么?搬救兵么?”
洪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须,放松的说:“谁知道这些年你在世俗界里,安逸了这些年,有没有退化或是怠慢。”
“你,要不要我们来比试一下,看看到底是谁退化,是谁怠慢了?”林长吉气愤不已,照说以他的个性是不屑与人争执口舌之快的,只是只要面对这个一辈子都在斗嘴的老头,再好的涵养也都抛之脑后了。争了一辈子,却依旧难分高低。
洪老见他怒了,于是打着哈哈说:“算了,现在打起来,吵醒了圣主不说,还不损了我的宝贝,我才不会干这赔夫人折兵的事情。”
林长吉自知也不是时候,况且他还有话说,调整了一下气息接着说:“晚上来了一个使者,我本是想留下他的,可是他身上居然有凤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