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儿跪在祠堂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阵痛快。
想起那双眼睛,她心里就妒忌,对,是妒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机灵,水汪汪的的,连密密的眼睫毛都是卷翘的,在那张小小的圆脸上显得十分的引人注目,别人也许没有注意,可是她注意到了,在南宫小婕不停的对自己做鬼脸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对着自己挑衅,像是在说:“你有本事,就自己上啊,你看你的三爷爷都说不过我爹爹,老的没有用,那么小的呢,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也说话呀”,脑袋里鬼使神差的重复着,“你说话呀,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呀,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一遍一遍,最后脑袋里就留着那句“你说话呀?”。
那种刺进脑袋里的尖锐的声音,她觉得害怕,想挠头皮,想捂耳朵,可是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可是她又清醒的妒忌着这样一双令人害怕的眼睛在她眼前看起来比她小更是比她弱的小女孩脸上,可是那双眼睛在另人害怕的同时,依旧让人觉得漂亮,好看,就像天天的星星,闪闪的。却带着火一样的炽热烧得她心慌慌的。
林佳儿不知道自己想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的时候,自己全身都是颤抖的,可是眼睛里是冒着火的。当想到自己毁了那双眼睛,她突然笑了,在祠堂里笑得格外的兴奋,声音穿透月夜,在偏僻的林家庄园里,显得突兀,可是却异常的冷寂。
现在的林佳儿只是在后悔,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毁了那双眼睛,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二爷爷把那双眼睛安在自己的眼上?她应该找没有人的地方,偷偷的把南宫小婕的眼睛挖出来,然后去求二爷爷为自己移植。她是真的后悔了,她觉得那样漂亮的眼睛,南宫小婕不配拥有,可是如今也被自己毁了,那她也得不到了。不过没有关系,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林佳儿觉得自己太弱了,她每次进到修炼室的时候都在想,为什么每次都要被眼前的那两个人欺负,她一定要变强,要让所有的人都欺负不到她,自己的父亲也好,自己的爷爷也罢,都不要想再欺负自己,所以她学东西又格外的刻苦和认真。
林佳儿不知不觉中变化着,从那双漂亮眼睛开始,内心的欲望渐渐的升华。从小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不管是谁都要给自己送来,现在她明白,有些东西未必可以送的,那么只能靠自己去抢夺,所以在此之前,她要好好的学,好好的练功,让自己有能力去抢夺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如果林长笑知道林佳儿现在的想法,会不会后悔带这么个小魔鬼去逛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集市?如果林长丰知道自己孙女的雄心壮志,是要另眼相看,还是趁早斩杀呢?如果林蜀庆知道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觉悟,是应该高兴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应该后悔教出了这么一个怪物?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佳儿的想法,所以所有人都一如继往的对她好的好,就比如她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位爷爷,严厉的严厉就比如她爷爷亲自派来的这两个“老师”。
只见二十出头的两人,其中高大点的一身健硕的肌肉撑着身上的武士服紧紧地贴着,可是却没有撑破的迹像,方型脸上,麦芽的肤色显得他格外的精神,双眼如炬的盯着眼前正在参悟的林佳儿,厚厚的嘴唇里发出浑厚的声音,时不时的念着什么。另一个却明显的偏瘦,却生得英俊,一幅书生气尤为浓厚,此时正与林佳儿对坐一同听着高大男教出的心法,听得很认真。别看他一幅弱书生样子,可是耍起计谋来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高大男叫林方,二十有三,是林家堡五长老林长生的大孙子,瘦弱男叫林山,二十有五,是大长老林长吉的大孙子。两人都是林家前家主林长丰亲自挑选的内秀,是辅佐家主的左膀右臂,也是下一代长老的侯选之人。两人从小长大,性格互补十分要好,这也是林长丰看重的理由之一。
说起两人对林佳儿的态度,都是嫌恶致极,要说为什么,却都不知道原因,只是感觉这个女孩很讨厌,或是很招他们两个人讨厌。全庄园的人都拿她当宝,只有他们两个,见一次就烦一次,两人也讨论过此事,对于一个幼童为什么会感觉如此反感,可对于其它讨厌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来得强烈。他们奇怪过,最后归咎到因为惩罚林佳儿多了,觉得这女孩天生反骨,不堪教导,老是犯错的害他们浪费时间在教育她的原因。两人只觉得讨厌,楞是没有觉得这女孩资质异常高于常人,好好教导也是可素之材,可偏偏让一个少女成长的道路上尽是扭曲的根骨,异常的作为。
且不说林佳儿此时痛并快乐着,再看看林蜀庆似乎又有喜事发生。林家要添丁,林蜀庆二十有九,三房夫人。大夫人张小柔,生了林佳儿一年之后就去逝了,二房夫人方依依,一直在照佛林佳儿,却无所出。三房夫人窦妙雪,被确定怀有身孕一月有余。林蜀庆自是开心的。想他三十而立,堂堂林家后续只有一个女娃,以后家业传于何人?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断的练武,在武林之颠谋得一席来巩固自己的堡主之位。
南宫飞剑自是不关心林家出什么喜讯,他这两天跑林长仁的药房跑了不下百次,可是林长笑给的答复是,正在解,还不能被打扰。别说他想进去,连里面出来个人都没有。李玉自是没有这么多烦恼,自从把南宫翊的想法告诉了林蜀庆后,林蜀庆承诺初十便会公布天下收南宫翊为首徒,介时南宫翊便是宫翊。所以他只得在林家庄园安住到初十,见少爷拜完了师便离去。
南宫翊却有些小小的郁闷,林小六照顾他照顾得很好,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有八个时辰守候着。吃饭入厕都会跟着,完全拿自己当小孩子,这样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查探路线,眼看十五就要到了,他到现在都没有头绪。
临近拜师前三天,南宫翊叫来李玉,说自己想出去转转,长这么大没有出过什么门,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想着以后拜师了,就更加没有时间出去玩一玩。让李玉跟林蜀庆打了招呼,便离开庄园到了集市上了。当然身后依旧跟着那张怎么撕也撕不掉的国字笑脸,一脸媚笑。
夏日炎炎,可是林家堡因为离昆仑山很近,所以太阳却不像在南宫府时那么酷暑。集市也已经没有之前举办庆功宴时那样热闹,路上大半都是林家堡的人,林小六只顾着眼前的南宫翊,无暇去理会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南宫翊一边左看看右看看,不时的在人群里游走,一幅惊奇,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又似是在寻找什么。李玉很奇怪,可是一旁的林小六一直在喊:“翊少爷,小心人群呀,挤,小心马车,会被撞到的,小心摊位,不稳定,会膈到你的。”小心人小心马车那是自然,什么叫要小心摊位,不稳定意思是咒他们摊位会倒么,摊主什么纷纷对老爷子投来了不满。可林小六一路都是小心,像老妈妈一样不停的重复,引得路过的人都侧目而望,还有一些就是他无形之中得罪的人而他却不自知。李玉深感无语,慢慢放慢的脚步与林小六拉开了些距离,然后眼睛紧紧的盯着周围的环境。虽然他知道林佳儿现在在受罚,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集市上,可是他不敢保证有第二个或是第三个,像那天拐走他少爷的人出现。目光也一直跟随着南宫翊小小的身影。
李玉是高度警惕中,南宫翊则是一脸兴奋的在一家成衣店前站住不动,似是在等后面那一个叫嚷得厉害,一个沉默的警惕的人。林小六终于追上了南宫翊的步伐,一脸的惭愧。自己也是习武之人,虽然只是强身健体,可却比不上一个六岁的小童。继而又堆笑的说:“翊少爷,您可是要买衣服 ,您眼光真好,这家店呐,是林家堡质量最好,设计也一流的成衣店,不管什么阶层什么职业的都有,可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来的衣服。只是这价钱就是有些贵。”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
显然林小六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就把南宫翊当成来投靠的无价子弟,本来南宫翊是来自南宫府,也是一大武林家族。可是南宫翊他爹在还好说,可是不在了,那他家家产早就被人分刮了,现在身上铁定没有多少银两。身边也就那么一个会点武功的侍从,还听说翊少爷拜完了师也会离开,那南宫翊要落魄到何种境地。想出来时堡主交代,一定要照顾好南宫翊,要什么都由林家堡出。可是看眼前,要么不买东西,要么就是这么贵的地儿,他光想想都肉疼,可是脸上却还带着那令人作呕的笑。
南宫翊也不理他,见李玉在一边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去的时候,南宫翊径直进了这家叫衣品楼的成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