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皱紧了眉头,贴在裤子旁的双手也握紧了拳头,可他心中的迫不及待已经容不得他对这些奇怪的举止发出疑问和发怒了。
“滚……”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力量传入这些“调皮”的妇女耳中,直穿过被震慑住的她们,义无反顾地向前方这座二十多层的高楼走去。她们都愣住了,纷纷聚成一团,又再次议论起了这个男人……
他的脸上、外套上、发丝上都粘着一滴滴的水珠,叶柏甩开脸上粘着的一撇湿淋淋的头发,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嫌恶地擦干脸上的水滴。
他的本意是不想把母亲留在这个地方的,但她视他如恶魔,她不爱皇宫,不爱世外桃源,不爱鲍参翅肚,只因有他在。
他每每为她蹲下身躯,替她伤痕累累长满茧子的双脚涂抹药膏时,她总是惊恐着踢开他,对他放狠话“你滚!滚!我老公就快回家了……带着我的宝贝儿子,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他们!我会告诉他们的!到时候,他们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她竭斯底里地呐喊着,说着说着,她便是抱着怀里的枕头大哭起来,那是与叶柏夜夜相伴的枕头……看着这个曾经如此慈爱的女人变得这么陌生,这个曾经坚强到年轻时就已经进进出出好几次手术室都从不落泪的女人,哭地撕心裂肺。他顾不得满手黏糊糊的药膏,跪在她的面前,低下头,眼泪也会忍不住地往下掉……
回想到这一幕,叶柏的心脏仿佛中了一箭。
走进医生办公室,一位身穿白大褂,白发苍苍,戴着老旧的老花镜的医生仿佛已敬候多时,他站在门旁,“叶先生,您来了。”
“嗯……”叶柏的注意力却不曾放在他的身上,他一进门就已经看到了病床上那个面带微笑,睡得安详的妇人了。
他走到她的身旁,撩开她散落在额头边的发丝,看着她还过得不错的样子,他也觉得开心。
为她掩上被子,他又开始板着脸了,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看着医生。
医生冒了冷汗……“叶先生,夫人刚刚……”他刚想开口解释,叶柏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再看一眼床上的女人,走了出去。
医生也连忙跟了出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叶柏低沉地嗓子发声了“为什么让她睡在这?”这里有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护士,病床还这么小,凭什么让他最亲的亲人睡在这?!
他慌忙地说“叶先生……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带妇人去拍了X光片,她就睡着在了病床上,我们哪敢叫醒夫人啊!我们就想着,反正待会儿你也要来看她了……更何况她昨夜还光着脚行走了一个晚上……”
不等医生说完,叶柏打断他的话“等等。她光着脚走了一个晚上?”
“是的……我们昨晚发现她不见之后就派人去机场找她,你知道……这是她第六次逃出疗养院,跑到机场去了……可她像是故意在和我们玩躲猫猫似的,直到今天凌晨我们才找到昏睡在厕所里的夫人……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双脚是僵直的,据夫人的疼痛估计还可能扭到脚筋了……鞋子可能被她在半路上甩掉了……”医生在念念叨叨,叶柏的思绪却停在了那句“你知道……这是她第六次逃出疗养院,跑到机场去了……”
是的,这是第六次了。
她要去机场,寻找她那迷路了十年的丈夫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