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声响,大地、岩壁开始震动,碎石崩落,在吕永智面前的岩壁突然裂开了一道足够三人并肩而行的通路,一条人工铺成的青石台阶在这条通道里蜿蜒而下,岩壁两侧还挂着古老的青铜灯盏。
吕永智收起宝珠,迈步走了进去,用Zippo打火机将灯盏里的灯芯点燃,昏黄的灯随风摇曳,飘散出一股奇香蔓延开来,一盏、两盏、三盏……
通道内的两列油灯无声自燃,向着远方的黑暗蔓延开来,照亮了尽头,一趟灯唰齐,借着灯盏之光,吕永智看到在这条通道的尽头有人影晃动。
一声阴测测的鬼笑在他耳畔响起。
咔吧一声,宝珠发出一声裂响。
吕永智瞳孔微缩,他的眼睛开始模糊,奇痒难忍,一条白花花的线虫从他的眼睛里钻了出来,爬到他脸上变成了一长串干涸的虫卵。
鬼哭葬歌从遥远的通道尽头传来,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当吕永智的眼睛彻底黑暗一片,他距离鬼蜮世界的核心之地,近了。
吕永智自言自语的骂着,从天王老子骂到了这些盗墓贼,可任凭他将强光手电的光亮拨动到最高亮度,视野里依旧是一片黑暗,就在这个当头,他竟然失明了。
在绝对的黑暗中,吕永智心中莫名的恐惧,惊慌失措,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瞎子,这比死了更让他难受,他念叨着佛祖保佑,上帝保佑,心中的焦急已经无法自制,陷入强烈的不安之中。
……
死亡也许是免费的,但它是用一生换来的。
死亡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
对于死亡,吕永智永远都是心怀敬畏的。
他用双手丈量着岩壁不停的后退,在黑暗里,如一名苦行僧寻找信仰之光明,为心中最后一米阳光,永不言弃,一米、十米、三十米……
他在通道中不停的后退,可却越走越远,越来越深入,直到四周的空气接近冰点,他撞到了一个人,一个直立行走的人,它的身体僵硬如铁,吕永智心里一沉,停在原地。
吕永智现在看不到,但是能闻到从对面的尸体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强烈的尸臭味,这味道太特殊,他一闻就能闻出来,不由的大惊失色,黑咕隆咚的,怎么这么倒霉碰到了尸煞?
可这事由不得吕永智,他急迫的倒退,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结果忙中出错,背后撞上了一面墙壁。
黑暗中的盲人没有方向感,吕永智同样如此。
他心如死灰,一张干瘪如枯枝一样的手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身上乱摸,锋利细长的手指将吕永智脸上的虫卵刮走,****的声音近在眼前。
而这时,吕永智听到身前几米远的地方有沙沙的脚步声响,就好像是一个人将脚拖在地上行走发出的声音。
随着距离的接近,沙沙声有些凌乱,显然不是一个人,可在这只能容许三人并肩而行的通道里,除了他吕永智,还会有谁?
想一想,吕永智就不寒而栗。
可事到如今,既然来了,怕也没用,一百只尸煞和一只对于此刻的吕永智而言,没有任何区别,随便一个就能将他杀了。
他紧张的手握宝珠,一股暖流从宝珠里流遍他全身,正是这股暖流,在黑暗中,让他的视野中多了点点蓝光。
隐隐约约,在远方的通道尽头,有一条倒挂的天河,那天河的水是冰蓝色的,如银河的悬臂,是生命的禁区。
七八秒钟过后,吕永智的视力恢复,他吃惊的看到,在他身前、在他身后都站着行尸。
这行尸和他在阴山古楼遇见的那只白毛尸煞有很大的不同,全身没有长出白毛,尸体腐烂的程度极高,有的肠子都拖在地上、脑袋少去一半,排成三列行尸长蛇阵向通道的尽头的一线蓝天走去。
仅能容纳三人并肩而行的狭窄通道里,吕永智一个人刚好挡住了一排行尸的去路,他深吸了口气,眼望看不到头的行尸队伍,头皮发麻。
完全是下意识的,吕永智藏身在行尸队伍里,一句话都不敢说,学着行尸的走路姿势一瘸一拐的走路,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身后的黑暗,不知道他在通道里到底走了多远的路,此刻再回头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前方的一线蓝天,景象壮丽。
吕永智甚至胡思乱想了,这要是开发成旅游景点,光是收门票钱他就能达成百万富翁的梦想,可他也只能想一想罢了。
就在十几分钟后,眼看着通道的出口就在百余米外,从尽头的蓝色一线天内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兽嘶吼声,震的通道内行尸东倒西歪,背后一沓行尸身子一晃将吕永智压在身下。
吕永智是个大块头,一米八的个头,八十公斤的体重,却也撑不住七八个行尸压着他,他郁闷的骂了一声,晃动着身体,挣扎着想要爬出来,结果一颗大金牙从一具行尸的嘴里掉了下来,刚好落到他嘴里。
浓郁的尸臭味让吕永智恶心的干呕出声,他吐出嘴里的异物,借着手电光,他愣了,捡起这枚少说价值三千块钱的大金牙看了又看,有些发傻,想到妙处,他心里美的冒泡,小声哼了一曲《那一夜》。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上High了你……”
当吕永智唱到高兴处,从他身边开始,一具行尸发出咕噜咕噜的喉咙声,哼出了一首不成调的《那一夜》。
吕永智听的真真的,他的歌声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的瞪着身边的行尸,那行尸的嘴是半开合着的,从嗓子眼里传出细弱蚊音的歌声。
狭长的通道内,当一具、两具、三具……成千具行尸,它们用嗓子眼合唱这首网络歌曲,变了音的歌声不再有丝毫的美感,像是一首葬歌,传遍了塞国峰大墓每一个角落,就在这通道的尽头,一线蓝天之下,突兀的亮起一盏盏绿油油的明灯,一声声桀桀的鬼笑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