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线,无边无际,只听到缓缓的海浪之声。
月坐在海岸边的码头上,上身缠着洁白的纱布。月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因此胸部和手臂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格外的清晰迷人。月望着远处的海面和宁静的白云,蓝色的长发肆意的飞扬在海风中。这个世间除了杀戮与生存,竟还有如此美丽安详的画面吗?
一个身穿洁白棉裙的姑娘,有着褐色的波浪长发,精致小巧的无关。她抬起头“望”向远处的海面,小巧的鼻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可爱。她安静的坐在月的右手边,当海风吹过女孩的脖子,拂过月的面颊,月甚至能闻到少女身上紫罗兰般的香味。月侧目望向身旁的女孩,少女依旧微笑着“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紫色的瞳仁里没有一丝杂质。
“大海永远都是那么的美丽,快看快看,海面上还有几只海鸟呢!”姑娘笑着兴奋的说道。
月侧过脸,狐疑的目光望向身边的纯真少女:“你不是说自己是盲的吗?盲人怎么会看到海鸟?”。直到此刻,月依然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女是个盲人。或者说自己的内心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少女并没有在意月的猜疑,继续“望”着远处的大海,微笑着答道:“可是我的耳朵和心不盲啊!有时候心能比眼睛看的更清楚!”
“心能比眼睛看的更清楚?”月不以为然的重重一遍:“有时候睁大双眼都无法看清这个世界,没有眼睛又怎么可能看的清楚呢!”
月依然深深的记得那个夜晚,自己只差那么一点就杀死了眼前的这个少女。甚至直到现在,月依旧想不明白,当时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自己放弃了手里的杀戮之剑。
月惊醒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拔出手里的长剑,直直的指向眼前的这个陌生少女。他甚至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落下瀑布甚至昏迷过去,而剑此刻却依然能在自己的手中。
在月早已习惯的杀戮意识中,一切莫名靠近自己的物体都是危险的,都是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所以每次遇到相似的情况,或者无法判别对错的时候,都是自己率先出手解决掉对方。因为对错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去评论。
然而当时眼前的这位陌生的少女,月在她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一丝的恐惧神情。难道这个世间还有人比自己把生死看的更淡吗?还是她压根就没来及恐惧?
少女紫色的瞳仁里全部都是慈善而祥和的光芒,那是自己还在年幼时,只在母亲眼中看到过的光芒。少女端着手中的清水和毛巾,继续向自己的床前摸索前进,直到她白皙的脖子触碰到自己手里的锋利长剑。
杀人无数的月被眼前少女的举动震惊了,对方既然无视自己的长剑。即使自己当时全身重伤,但是杀了眼前的少女还是易如反掌。但是月却猛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魔力在不断牵扯着自己的手臂。手中的长剑竟然一寸一寸的放了下去,直到彻底的垂下手臂,自己再次昏厥过去。
当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缠着温柔的纱布。月慢慢坐起来,半靠在床上,思绪万千的望着窗外的少女。她究竟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救自己?就在月出神的片刻,女孩从外面端着煲好的汤小心的走了进来。
月只是记得女孩说过,她的名字叫做然,是一个生下来就没看见过一丝光亮的人。甚至直到父母死去,自己都没有亲眼看过他们的样子。可是月总有一种感觉,她紫色的眼眸永远是那么的清澈动人,没有因为这个肮脏世界,而留下一丝的杂质和仇恨。她的眼睛似乎永远都充满着笑意。如果她知道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她还会如此淡然的照顾自己吗?月突然感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在意别人的在意了。
难道身处这个肮脏而混乱的世界,还有内心不被仇恨而侵染的人吗?就像月永远无法理解,这个世界除了让自己不断的强大下去和不停的杀戮下去,还有什么方式能让自己存活。
然用精致的汤匙小心的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几下,然后慢慢送往月的嘴边。
她的眼睛真的看不到吗?可是为什么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做的如此细致。但是月依旧把头固执的拧向另一边,因为他很不习惯被人用这种方式对待。但是少女依旧端着手里的碗和汤匙。微笑着望着月,一直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然而她眼中一直带有的善意,却让月终究难以抗拒。
最终月还是放弃了一切的抵抗,像个听话的孩子,一点点的认真喝下碗里的汤。月本以为在自己的人生中,这样被照顾的记忆早已忘却。但是直到此刻才慢慢的回想起,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那是自己最年幼的时光,也是最幸福的时光。那是的妈妈就是这样陪伴着自己,照顾这自己。可是最终她还是抵抗不住天使元老院的压力,妈妈最后还是抛弃了自己选择了自杀。想到这里,月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月没有问过自己是如何被对方救起的。少女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在接下来不断飞逝的时光里,月在然的照顾下,身体慢慢的恢复了起来。这段美好而宁静的日子,让月彻底远离了人类、翼族和伊甸园之间的纷争。
月依旧沉溺在万千的回忆与疑问中。不知何时,然已走到自己的身边。然弯下腰对坐在海岸边的月说道:“这里风太大了,对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少女说完便轻轻搀扶起月的手臂。月猛然回过神来,左手条件反射的握住了腰间的银色剑柄。除了在杀戮的状态下,月已经忘记了和别人肢体接触的感觉。以前这样触碰过自己的人,现在早已变成了一具具冰冷腐烂的尸体。然而这一次,月终究还是缓缓的放开了握剑的手。似乎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自己。然而月却很害怕这样的感觉,他害怕自己再也不愿拿起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