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峰上,木屋之内碧落躺在床上,脑海中那个曼妙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一直在想所谓的男女之事,由于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碧落便一直对钟灵的那些师姐们不由得总是多望几眼,此时却是越想越浮躁,越令人难以平抚平心中激动。碧落坐起身来,光着脚丫,拿起靠在门边的长剑,猛得推开门,向往门外疾步走去。
夜风徐来,带来微微清凉,此时站在青岚峰望去,周围一切山谷似乎蒙上了一层黑纱一般,谁又知道,那些草木会不会在夜深人静之时窃窃私语上几句呢?或者它们本来微弱的声音被急湍的瀑布声多打断而多出几丝幽怨呢?碧落脱掉上衣,****着上身,在一片草地上打坐修行起来。夜晚是一天之中天地灵气最弱的时候,而修行则需要将身体处于天地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使身体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用心去感悟天地自然运作之道,从而掌握运作自然之力,往往自然之力会化作真气附与武器之上,至于修炼之大成者,便可达到将体内真气化作为武器。修真之人一般都会在早起灵气最为浓郁时候修炼,若是晚上修行取得的效果微乎其微。碧落此时将门派心法一一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却不如往常早上一般,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失望之际,便起身抽出长剑,剑上真气微微流转,发出微弱的白芒。碧落练习起了劈砍,银光如同流萤一般,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美丽。
练习了不知道多久,碧落已经气喘吁吁,便打算歇息一会儿。突然一个黑影似乎从不远处的山谷中一闪而过。碧落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太累眼花,或者是天太黑出现了错觉。但是一股从未有过的气息从山谷那边传来,只有修真之人才能感到那股气息,一定是有人。
碧落没有多想,提起长剑便向那个黑影闪过的山谷追去。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黑影,只顾奋力寻着那股气息,完全忘却了光脚已被碎石划破的那份疼痛。不觉之间,碧落已经越过了好几个山谷,而那股气息也是越来越近。
终于,黑影所散发出的的气息在一处噶然而止,碧落这才放慢了脚步,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处钟灵山极为偏僻的山谷,这里杂草丛生,又远离各个山峰,平常弟子根本不会来此,纵使是一心好奇的碧落也没看出来这里有什么寻常之处。这个山谷如同一个口袋一般,四面都是高岩峭壁,但这里似乎阴气极重,按理说在钟灵这个天地灵气充盈的地方不该会出现如此极阴之地,再加上那个黑影会来于此地,一定有所蹊跷!碧落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一步一步的想那个山谷逼近。那个黑影终于映在了他的眼帘之中,那是个人形黑影,就在山谷之间静静地坐着。
“你是谁?”碧落开口问道,强压着紧张的口气与狂乱的心跳。
那个人闻声突然转过头来,夜色掩盖了他的长相与表情,只是一双带有恨意的冰冷目光,让碧落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那人突然站起身来,手中提着一把黑气蒸腾的长剑,向碧落走来。
碧落只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意向他而来,暗道一声:“不好”,运作风行之术,提腿边跑。
两耳已经听不到任何东西,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外,碧落一鼓作气,连着跑出了几个山谷,由于过度的紧张以及真气运作过度,碧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回头望了望身后,那个人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碧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刚准备定下心神之时,那个人却赫然出现在碧落的面前。碧落这才微微看清那个人的身貌,他长发披肩而下,将身形隐在一个巨大的黑袍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却明显的注意到他手中的那把黑气缭绕的长剑。
碧落手中的长剑已然握得紧紧的,他突然想到自己凭借着资质极高,短短数年也成为门派翘楚,一股傲意由心而发,既知跑不了,倒不如一战。长剑上的白芒渐起,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碧落向那个人发起了攻击。
白芒划破周遭的漆黑,与那黑气腾腾的长剑碰撞在一起,一白一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碧落的长剑竟被对面一剑斩断,折断的箭头瞬间失去光芒,无力地掉落在地上。碧落也是被那人一击之力震入心门,身子向后飞去,倒在了地上。碧落捂住心口,只觉得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
眼看着那人提剑而来,碧落挣扎的挪动身子向后退去,直到身子靠在一个巨石之上,后退不得。面对着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的碧落,那人长剑举起,一剑刺进碧落的胸膛,随后抽出长剑,鲜血从伤口一涌而出,碧落像是失去了任何感觉,紧紧地捂住伤口,眼前的一片都变得漆黑起来。
钟灵殿。钟灵山中间的一处主峰之上,站在这里向下望去,无数条小道像是蜘蛛网一样通向各个山峰,群峰将钟灵主峰围绕起来,虽然钟灵主峰称不上最高峰,但是山体雄伟壮阔,尤其是四周山壁如同刀削一般平坦整齐,真是鬼斧神工之作,难怪历代长老会将钟灵殿建于此峰之上。远观钟灵殿,一座巨大而雄伟的大殿坐落于环山之间,一股古朴厚重的气息从殿体散发出来,红黄交错的琉璃瓦也似乎有灵性一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古老的木椽支撑着整个大殿,虽然历经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却看起来更像是接受了天地灵气的洗刷,远而望之,像是一层淡淡的灵气将整个大殿包围,青蓝色的牌匾之上,三个金黄色的大字赫然而立:钟灵殿。
此刻殿内,众长老环坐在大殿一侧的长方形石桌两则,钟灵掌门星河真人则是坐在中间,此时几人商议的便是碧落受伤一事。
“在我钟灵之内,居然有人偷偷溜进山门,还重伤我门弟子,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仍然还不知为何人所伤,如果不将他抓之伏法,那我钟灵脸面将如何颜存?难道我们要告诉天下,随便每个人都可以溜进来重伤我派弟子之后依然可以逍遥法外?”星河真人不怒而威,眼光直逼向众长老。
一旁的杜锦长老眼睛瞟了明阳一眼,嘴角露出讥讽之色。爱徒被伤,明阳本来就是郁闷之极,正是有气没处撒,一见杜锦如此幸灾乐祸,一时竟也控制不住怒气,怒道:“杜锦,你这小人有何好笑的,莫非是此事是你所为?”突然有了这个想发,令明阳怒火中烧。他平日里就与杜锦不和,如若必要,他永远不想开口去理那个小人,事已至此,凭着碧落一身的修为,纵观整个钟灵年青一代弟子,只要不必碧落所伤就已是万幸,除非钟灵长老们才有重伤碧落如此修为,想起杜锦平日里的刻薄嘴脸,暗中使坏,他自然怀疑到杜锦头上来。
“休要血口喷人,休要因为自己无能找不到上伤你徒弟的凶手就随便将怒火撒在我头上”杜锦脸上呈现出一丝张狂之色,继续道:“你看跟着你的哪个徒弟有好下场,你难道没想过你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各位有话好好说嘛,都是同门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闹得如此尴尬。”一旁的杨润全急忙打着圆场,整个钟灵救数杨润全最会说话,为人圆滑,虽然一身修为平平,但也是凭借着及其讨人喜欢的嘴巴而挤进众长老之位,他的爱徒闵永平深受其影响,在门派建树之深,令人叹服,由于掌门星河真人从未收徒,人们便暗中猜测,闵永平便是下任继承掌门之人。
“跟这种卑鄙小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明阳恨恨道。
“是吗?也不知道谁先做了卑鄙之事,令整个钟灵差点颜面扫地,此时竟好意思说出口。”杜锦不甘示弱,揭起明阳的伤疤。
“你!”明阳忽地抽出长剑,剑芒峰转,眼中似有杀意。
“哼,自知理亏无从站脚便要出手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徒弟今日被人所伤也是受你这个师父的报应。”
“杜锦!”星河真人厉声道:“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将他徒弟所伤之事归结于往事。”星河真人颇有意味的望了杜锦一眼。杜锦低下头,不再说话。
明阳也收起长剑,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
“今日之事召集诸位来此,不是让你们为了尘缘往事或是个人私怨来争吵的,而是让你们想尽办法找出伤人者,带回门派一做审讯,我们自会还那名弟子一个公道。”星河真人对这明阳:“明阳师弟,此时就由你负责,查出真凶。”
“是,掌门师兄。”
“都散去吧。”星河真人一摆手,杜锦首先离开位子,甩手而去,其余众人也是陆续散去。
夕阳已下,在残辉的映衬下,青岚峰显的格外的美丽,明阳负手而立,这曾是他多么熟悉的画面,就像是心底永远烙着的一个影子,挥之不去。晚风逐渐袭来,带着一丝舒畅的余温,却温暖不了这颗冰冷惭愧的心。明阳走进小木屋,木屋里面除了一副桌椅,一张床,便是满桌子上凌乱散放的书籍,明阳坐在床边,望着脸白如苍纸般,呼吸微弱的碧落,脸上浮现着复杂的表情,他解下腰间的酒壶,举起脖子喝了一口,思索了半响,突然一个箭步走出门外,消失于暮色苍茫之中。
一个世纪仿若瞬间般在无止的沉睡中渡过,黑暗之中终于有了一丝知觉,如同东窗未灭的孤灯,虽然奄奄一息,却也是坚强无比。碧落睁开了眼睛,回想起所经历之事,有时候连记忆也是费人心神。他试着动了动身子,一丝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胸口之处传来,他闷哼一声,连吸了几口凉气。他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上的被子,之见胸膛之上一个赫然醒目的黑色伤口,碧落躺了一会儿,便想起身。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他硬是坐了起来,正准备站起来之时,两腿突然一软,身子瘫了下来,倒在地上,这一下牵动了伤口,由于疼痛,汗水再一次充满了他的额头。
“师弟,你没事吧。”闵永平破门而入,看见碧落此样,连忙将碧落抱起来,放在床上。“师弟大伤初愈,还是不要轻动为好。”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碧落口气虚弱。
“大约有数十天吧。”闵永平掐指一算,给出正确答案道:“有十三天了。”
碧落躺在床上,不再说话,平日里他与闵永平相谈甚欢,只是此时,仿佛说一个字都需要一番极大的力气般。
“师弟你且躺着,带我去禀报明阳师叔。”闵永平说罢便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于此。
碧落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似乎是那份清醒的意志一直在与万丈黑暗的深渊抗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碧落只听到一声鹰鸣,接着一声门响,明阳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小落,你醒了。”明阳的眼中尽是关怀之色。
碧落费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明阳微微一笑,便守在碧落身边。
碧落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明白越是在这种脆弱中越要变得坚强。夜色已深,明阳靠在碧落的床头边似是已经睡着。
“啊。”碧落一声惨叫,伤口处如同剑刺一般,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使得碧落双目怒睁,牙关紧紧咬住,喉中发出低声的闷响。明阳此时已被惊醒,他掀开被子,望见碧落的伤口之处黑气涌动,便急忙运作真气,双手按在碧落的伤口之上,黑色的气息被淡黄色的真气驱散,碧落只觉得伤口之处一阵温暖,疼痛也减少也许多。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明阳感到真气不足,慢慢将手移开来。
“现在好多了,谢谢。”碧落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脸色也显得好上很多。
明阳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急忙喝了拧开酒壶,喝了一口,待酒咽下肚子之后,便开口问道:“你可记得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何又会伤你?”
碧落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便摇了摇头。
“也无妨,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回想起来吧。”明阳安慰道:“不过那天确实算你小子命大,我正在房间休息之时,雪鹰便突然把我叫醒,我走出房门,发现你小子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幸亏雪鹰用它的唾液及时帮你止血,再加上我连夜送你去掌门师兄那里及时医救,才保住你小子的一条命。”明阳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你这伤势确实很奇怪,我与掌门师兄交谈半夜,他也不曾见过有如此奇异之事,怕是伤你之人,与他有所牵连。”
“他?”碧落不禁好奇道。
“说起来也是一番往事了。”明眼似乎不愿意回想起往事,便说道:“你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一连数十日,明阳便一直守在碧落身边,待碧落伤口发作之时,他便用真气帮碧落疗伤,当然,他有时自己一个人去长安城带些好就好肉回青岚峰。十几日下来,碧落在明阳这般细心照顾下,伤势逐渐好转了起来,虽说不能恢复如初,但也能下地走路了。
“我这伤势什么时候能完全好起来?”碧落边吃着烧鸡,喝着他最喜爱的稠酒。
“你这伤势……”明阳此时已经有点微醉,他将口中的食物囫囵吞枣地咽下去道:“我不想骗你,那次与掌门师兄交谈之时,他认为你这伤势若是完全治愈,情况好的话可能有十年数载吧。”
“要视情况不好呢?”
明阳一脸严肃,许久才道:“可能终生也好不了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碧落凄凉地笑了一声,尽管他对明阳所说的话有点怀疑,但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是如同往日一般开玩笑的,如此,对他来说算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待明阳走后,碧落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一丝忧郁之色浮现于脸上。
入夜,便是一天之中人心最脆弱地时候,尤其是对于一个背井离乡,又逢绝望的人来说显得艰难无比,当恐惧涌上心头,击败了最后一丝勇气,似乎明天也是遥遥无期。但是太阳总是会升起,每当第一缕阳光冲破云雾,一些伟大的值得歌颂的东西总会出现,也似乎正是这一瞬间,便成就了一些不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