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靖轩先派人把李尧风带到书房。
他自己则迅速赶过去。
书房里,李尧风双膝盘坐,两手掐诀,闭目养神。
连着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未曾合眼,还真是吃不消。
好在他乃是修行之人,体力异于常人,不至于晕厥。
这边等候夏靖轩时,他偷闲着入定。
以他目前的道行,入定一个时辰,能抵过寻常人两三日的休息。
所以,趁这会儿,补补精气神。
屋子里,烧着淡淡的雪山竹檀香,清新宜人,更加有入定的氛围。
没一会儿,外面传出动静。
“殿下,请。”
“嗯!”
夏靖轩淡淡应了声,双手背负在后,精神抖擞地进去了。
吱嘎,门开,里面李尧风正在盘膝打坐。
见他没动身起来行礼,边上跟着的一个将士立刻不高兴了,正要开口呵骂,谁料被夏靖轩伸手阻止。
“都出去。”
“啊?”
那将士一脸懵逼,却不敢有悖军令,急忙退出去,顺手给夏靖轩牵上门。
书房里,只剩下夏靖轩和李尧风。
夏靖轩瞅了眼对方,看出他是睡着了,毕竟大老远跑来,不困也乏。
于是,他也不吱声,只是轻笑一声,便走到对面坐下,然后优雅地沏了一杯茶。
这日子他想喝酒,不过眼下,并不适宜喝酒。
然后,就那么坐在对面,静静等他醒来。
时间不断流逝,边上的雪山竹檀香也渐渐烧化,搁置一旁的茶水,也凉了。
一个时辰后,李尧风睁开眼睛。
对面,夏靖轩正巧在添茶。
李尧风立刻意识到什么,急忙起身长揖一礼:“王爷恕罪,李某失礼了。”
“无妨!李先生赶了那么久路,困乏是应该的。若因此熬坏了身体,那就不美了。”
夏靖轩笑了笑,一边沏茶一边询问:“李先生不远千里而来,是有什么事么?”
说完,茶也泡好,然后起身递过去。
“王爷万万不可,李某受不起。”
李尧风脸色一变,急忙从竹筵上起来双手接过茶水,说来,他也是有点渴了。
夏靖轩笑了笑,李尧风这一番拘谨,倒真是一副生人勿近之态啊,看来想要拉拢此人,真的很不容易。
李尧风喝了口茶,道:“王爷,夫人有信要李某转交。”
李尧风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那是一块雪白雪白的丝绢。
“夫人?是太夫人的信?”
“不是,是熙夫人。”
“……”
夏靖轩心中一动,熙夫人,熙婉,她会给自己写信?
她竟然会给自己写信?
夏靖轩的心,忽然有一些激动和恍惚。
想起那俏丽可人的容颜,和活泼诱人的娇笑,夏靖轩觉得自己整个魂儿都被勾走了。
“王爷?”
李尧风把丝绢递过去,却见夏靖轩似乎……走神了?
“哦?”
夏靖轩强忍着激动的心,接过丝绢,打开里面是一行行娟秀的小字。
只是,看完信中内容,原本还有点懵懂和兴奋的脸色,却是一下子阴沉下来。
她,竟然是为了他的江山,来求自己?
她,是为了他,来求自己!
她的心,竟是如此向着他!
呵呵,哈哈哈……
夏靖轩满腔的喜悦和热枕,在拆开信刹那,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冰凉透顶!
到底,是他皇兄的女人,到底,是他的女人啊!
夏靖轩拿着丝绢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攥握,攥握……那丝绢,似乎要被捏成粉末。
李尧风几乎成了透明,他垂着首,默默盯着夏靖轩这不合常理的举动。
他眼皮抬了抬,恍惚间,明白夏靖轩为何会那么激动。
他,竟然也暗暗眷恋着她?
这样一位能叫千万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霸气骁勇,风神如玉,能叫无数妙龄少女心驰神往的完美男子。
那么多女人哭着喊着想投怀送抱,他却一个都看不上眼,差点让人以为他有断袖之癖,谁成想,他竟喜欢的是,皇帝的女人?
这……
说出去未免太骇人。
“王爷?”
李尧风最终忍不住,嘀咕一声。
夏靖轩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但是,眼底还是有一丝丝怨念。
她的心,不属于他,何等心痛?
就算他篡夺这江山,得到她人,哪有如何?
心,终究不在他身上,他要一具空壳,何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微闪地看着李尧风,都忘记他本意是想拉拢对方:“金都兵变了?”
“是。”
“何时兵变?”
“根据天象,是两天前。”
“这信,是三天前写的,呵,莫非熙夫人知道楼祖蒿要谋反?那我皇兄他不知?竟不能早做准备?”
一连串问题,透着他心中强烈的不满。
“这……”李尧风一阵汗颜,“是李某告诉她的。”
“哦,你?”
夏靖轩略有诧异,这才恢复了点神智,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尧风。
此人,当真是奇人,在对方出兵动手之前,已经看出了门道。
“既然李先生已经知道答案,为何不告诉皇兄?”
夏靖轩眯着眼,好似在看一头猎物。
李尧风避开他的眼神,这个……这个叫他怎么解释?
纵然他能算天算地算人心,但算出来,很多都是不能说的,一说,就是天谴伺候。
他是修行之人,更清楚天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王爷莫要细问了,李某,实难回答,此乃天机。”
此乃天机,四个字,已道明一切。
夏靖轩不傻,自然明白个中要害,便不再细问。
“还请王爷,赶紧做出决断吧!”
“其他几位皇兄皇叔,不派兵?为何要我这远在西蜀的出兵?”
“王爷有所不知,其他藩王,李某算到,都被挟制了。金龙渴死浅水滩啊!王爷,只有您手下的军队,是完完全全掌握在您自己手中,所以……”
李尧风深吸一口气:“只有您能解了金都危局。皇上,熙夫人,还有贞太夫人,都在等您啊!”
贞太夫人……
听到贞太夫人,夏靖轩眼瞳骤然一缩,比听到熙婉还要激动。
对了,他怎么能忘记贞太夫人?
贞太夫人把夏靖恒和他,都视如己出,当年如果没有太夫人,他夏靖轩,早就冻死在冰冷的雪地里。
纵然他再不高兴,贞太夫人有难,他必须前去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