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趁今天我还不用上班,一早我便起来,梳洗过后,告别了一直不放心要和我一起去的李丽,我独自一人,不再有任何顾虑,前往目的地。
路程不远,搭一路公交,就到了,没错,我回到了那所出租房,那曾经和李毅一起相依为命的小窝。
由于我的钥匙还在,所以不必敲门,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那把牛头锁,但一进门那股刺鼻的异味,差点没把我逼了回来,空气里混杂了烟味酒味,似乎还有一股经过胃袋,又被倒出来的食物的腐臭味,果然细细一看便看到那个男人,躺在沙发上,地上吐满了恶心的秽物,桌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或是空的酒瓶子,烟屁股掉了一地,还有一根烟,抽了半截,剩下一半掉落在李毅手指的正下方,仿佛刚刚才落下。
我没有叫醒他,先收起瓶子,再扫去地上的污秽物和烟屁股,一项一项的收拾。
不知什么时候,李毅醒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说:“你回来了,真好。”笑嘻嘻的起来要碰我。
“别动,你先躺着。”看到他明显还醉在酒里,也不可能给他讲道理,我直接命令他道。
“好,我听你的。”他像一个小孩一样乖乖的听我的话。
我一直忙碌着收拾,也没在意李毅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在我一番的努力之后,屋子一下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难闻的气味不再,我把所以堆在那里的衣服都洗,堆积的餐具也清洁干净,于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洗洁精与洗衣粉交好的气息。
李毅依旧看着我,这时我才意识到他整个过程一直看着我。我想他应该没怎么吃好,所以又煮了点东西给他趁热吃,他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了略带憔悴,但又饱含往日温柔的目光看着我说:“有你做的汤喝,真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知道我那么爱你!”
我心里有些难过,说:“你快喝吧,别再看着我了。”
待李毅吃完,又收拾了一通。当然,在帮李毅收拾的同时,我的所有东西,也被收拾了到一块起来。满满的两个箱子的东西。
李毅这时收起了之前满足的笑容,一脸错愕的看着我说:“你要走吗?”
没容得我回答他就激动起来说,“你别走,你走了,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过,我离不开你,不要走!”
看到李毅此刻的哀求,我不禁想起,昔日那个意气风发,说要给我闯出一片天的豪情男子,此刻竟然胡子拉渣,穿着邋遢的躺在这儿,作着一般无谓的呻吟,这不仅得不到我的怜悯,反而只让我想要赶紧离开。
我并非一个铁石心肠之人,也不是什么势利眼,但当一个女人看到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变得毫无志气,颓废不堪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绝非怜悯那么简单,而是失望,这种失望不并非单纯的瞧不起,而正是因为饱含爱意。
除去部分的拜金女,女人最看不起的,不是男人穷,而是没有志气!用长辈的话讲就是“恨铁不成钢”。当然我不是长辈,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这种情感,却实实在在的涌上我的心头。
所以我只是简单的安慰道:“没有经过家破人亡的人,会认为自己遇见这种事可定受不了,可一旦真正遇上了,也能扛得住,所以你不要太难过,赶紧振作起来,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前面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有更适合你的人的。”
我说完要离开,李毅这时起身抓住我的手,目光死死的盯着我说,“别走!”
我把他的手从我手臂挪开说了声“对不起。”就拉着行李箱走了,没再回头看李毅。
那声对不起,即是说给李毅,也是说给自己的,献给自己那段曾经以为会一直到老的爱情。
出了门,心情好了些,这几天,我一直被这段感情所折磨着,现在既然已经决断,倒确实让人松了一口气,这种心理就像当初考试,成绩虽还没出来,心总悬着,成绩出来以后,不管考的如何,都会让人松了一口气。
我回到李丽的出租房,李丽连忙帮我接东西,她比我还紧张,好像分手的不是我,而是她,我没有说什么话,平静的有些不对劲,李丽见我,不停的宽慰,我说我很好没事,便要去安置这些杂物,李丽把我按住不让我动手,说,“你好好歇歇,我来吧。”
我没有跟她执拗,我说好,那谢谢你了。
她一脸不在乎的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以后我们可要相依为命了哈。”
我点头笑笑。张开手臂躺在床上,这样就能尽量放松自己。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了,但又像没有睡着,我的意识好像一直没停过。白天则坐着发发呆看看书,没有太多说话的激情。李丽问我话也是有一句答一句的。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李丽不懂我怎么了,我自己也不懂自己怎么了,我并没有感到怎么怎么的悲伤啊,我甚至都已庆幸我终于解脱了呀。
李丽没了办法,说要带我出去走走,我说好呀,于是李丽拉着我,到附近的公园。走了一圈又一圈,笑话段子一个接着一个,我呢,“嗯!嗯!哦!哦!啊!你说什么?”
李丽最后嘟囔着嘴说,“权当我自个儿自娱自乐呢。”
“没呀,我听着呢!”我抱歉的说着。
“行了行了,不管你听没听,我看这样走也没什么效果,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李丽最后无奈的说。
“嗯。”我点点头被李丽挽着手往回走。
又过了几日,李丽笑嘻嘻的跟我说,沫沫,我们再出去走走吧。我说还是算了吧。她连忙拽着我说,别呀,去嘛去嘛,就算是陪我嘛。
于是我就在迟疑当中就被李丽硬拉着出来了。
我还是心不在焉,一路上没有多说话,李丽问我话给我讲笑话我都是敷衍了过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在意我们是要去哪,直到下了最后一趟公交,一片碧绿的茶园映入眼帘,李丽笑嘻嘻的拉着我说,我们赶紧进去吧。
说实话,这片茶园真的很美,修正的平整的枝条郁郁葱葱的,路的两边都被茶数包围,形成一条条长廊,但却并非单调的直接到底,而是很快又被拐到另一个方向去了,仿佛告诉人们前面还有更好的风景呢!
茶树刚被浇过水,上面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调皮的在叶子上打着滚儿,有些干脆直接从一片叶子跳落到另一个叶面,到处去撒野了。太阳一出来,露珠又被蒸发成了水汽,于是每吸入一口气,都带有淡淡的茶香,天气不冷不热,晓风拂面。人置于其中,仿佛在做一次精神的疗养。
喜欢这里吗?在我陶醉的出神的时候,李丽问我。
哦,挺好的。我笑笑说。
“还真会选地方……”李丽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地。
我说:“你说什么呢,李丽?”
“哦,没,没说什么,我说这个地方真是个好地方。”李丽解释道。
“我们到那边坐会吧。”李丽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亭子。
我说好啊。于是我俩向着那个坡上走去。到了那个亭子,我们才发现,原来底下的这座茶园,是一个迷宫的形状,我们走的路在最边缘上,也就是迷宫以外了,所以没有迷路。
天气很好,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亭子上的桁架上,几只麻雀懒懒的在那里立着不愿意动。我看着远处,注意到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朝着我们这边走来,想必也是过来歇息的,没太在意,直到那人将到跟前,我才看清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