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城主府偌大而空阔,到了夜晚,人声寂寥,再无半点杂噪之声,即便是白天,也并无热闹之极的景象,梅九凤向来睡得很少,经过白向仁的同意,允许她前往读书室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光。
晨色破晓,桌子上油灯将要耗尽,火苗断断续续,来回摇摆。自窗外传来一阵狗吠声,将她从梦中拉回现实。
经过一阵挣扎,她伏案而泣,桌子上摆着昨晚随手拿出来看的一本书,在南境,除了看书之外,她再也想不到还有其他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可做。
她将书合上,这是一本记录二十年前黑水河之战的书籍,没有丰功伟德,没有荣耀权利,只有对事实的记录,关于那场战争的书籍她曾在北境看过不少,大多是对血亲王以及战争中逝去的勇士的赞誉,但这本书却让她颇感兴趣,从头到尾又有一句赞美之词,这写书之人的眼光也比较独特,能够写出这么一本吸引她的书,的确不容易。
至于昨天何时睡着的,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现在她感到全身没个关节都有些疼痛,想必睡眠时间并没有太多,跟以前一样,这样的睡眠她早就习惯,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竟然连续七天没有合一下眼睛。
她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随手熄灭面前的油灯,晨光自窗外映射入室,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打开门走出去。
路过练习场的时候,白方青正认真的练习剑术,看到她走过来,手脚笨拙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原地表情僵硬的踱起步来。
梅九凤暗自笑了一下,“剑术不错。”她故意提高声音喊道,“但除了练剑,我觉得你最应该做的是找几个姑娘谈谈情说说爱。”
白方青一脸严肃的回到,“不需要。”显然他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的局促跟尴尬。
待梅九凤走远之后,白方青才重新举起手里的剑,使劲浑身力气挥手砍出去,眼神中带着怒气,这种怒气并非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他竟然感觉自己特别无能。
梅九凤径直走到客房,侍女打了盆水,她匆匆擦洗过后,觉得轻松了许多。
早餐室里,梅陸炎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餐点,旁边坐着千独岩跟肖明候,桌上摆着一个酒壶和十几道热菜,几个人正有说有笑。
梅九凤坐下,对身边的侍女说道,“这些菜我吃不下,帮我去做一碗热粥来吧。”
侍女点头,推门而出。
“昨晚又没睡好?”梅陸炎问道。
“还行,睡了一会儿。”
“我说妹妹啊,这身体可是肉长的,不睡觉怎么能行。”
“行了,别担心我了,父亲找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草药,不都没有效果吗,我这身体,权当过一天是一天,对了,王子人呢?”梅九凤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王子万易涵的身影,“难道还在睡觉?”
“王子现在可是飞出笼的鸟,没有了母亲的看管,自由的很,这个时候,应该还躺在那个姑娘的怀里做着美梦吧。”梅陸炎喝了一口气,“这南境的酒可真不怎么好喝。”
“简直跟尿一样。”旁边的肖明候应和道。“我宁可喝尿。”
梅九凤白了他一眼,“讲话注意分寸。”
肖明候一脸无所谓,“哦,原来还有个姑娘在这。”他打趣道。
“别跟他一般见识,连尿都喝的人,别指望他嘴里能讲出好听的话来。”梅陸炎插嘴道。
“王子什么时候出去的?”梅九凤问肖明候,“你难道忘了你的任务了吗?”
“昨天半夜,王子玩的开心,命令我回来,不过我已经安排了几个护卫在那,放心,没什么问题的,在南境,想必还没有什么人敢对王子动粗。”肖明候说道。
“但愿如此。”梅九凤冰冷的应道,“你现在马上给我把他带回来。”
“以王子的脾气,我现在去打扰他,他不得把我皮给剥了。”肖明候似乎没听进梅九凤的话,“除了王子,我谁的命令都不听,包括你。”他看着梅九凤的眼睛,“还有你们。”继而转身看了看身边的梅陸炎跟千独岩。
“刚才路过练习场的时候,看到城主的儿子正在认真练习这剑术。”梅九凤转身接过侍女端进来的热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嗯,不错,这是什么粥?”
“这是我们南境的一种野菇,采摘之后必须在三个时辰内入汤,不然就会坏掉。”侍女应道。
“难怪,看来南境的好东西还真不少。”梅九凤笑着对身边的侍女说道,“行了,你可下去了,有事情再叫你。”
侍女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待侍女走出房间后,梅陸炎停下手里的酒杯,看着面前的梅九凤,“你刚才说城主的儿子在练习剑术,后来呢?你想要说什么?”
梅九凤又喝了一口粥,“我的亲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我想说的是,你再看看我们可爱的王子,跟人家差不了几岁,却整天只知道寻欢作乐,胡作非为,还好他投胎到了血灵城,要是投在别的地方,现在说不定尸体都找不到了。”
“看来投对胎还是比什么都要重要啊。”旁边的千独岩忍不住打趣道。“还能娶到整个南境最漂亮的女人。”
“怎么,结亲的事情你跟城主讲过啦。”梅九凤问道,旁边的梅陸炎也显得有些诧异。
“随口提了几句。”
“你的意思是城主答应了。”梅陸炎笑着说道。
“城主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主要是他夫人那边,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呵呵,看来南境跟北境也没什么差别啊,都是女人说了算。”梅九凤开玩笑道。
旁边的肖明候喝了一口酒,“别忘了,我可是血亲王的护卫,难道你们梅氏家族的人说话都这么大胆吗?”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要去跟血亲王告密不成,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
肖明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手里的酒杯,“不光有道理,还有胆量,我还真是小看你们梅氏家族的人了,来,干一杯。”
梅九凤一脸蔑视的神情,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早饭还没吃完呢?”梅陸炎说道。
“你难道就放任王子胡作非为吗?”梅九凤转头应道,随即留下桌子上的几个人,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