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雪一夜未眠,此时竟也不觉得累,只是眼睛稍稍有些疼痛,派身边的侍女去取了一盆凉水,借着烛光,洗了把脸,眼睛顿时不再那么疼痛。
倒是身边的青叶跟绿叶,两个人从半夜开始便一直帮自己准备衣物,擦洗身体,此时已是困得哈欠连连,云书雪朝窗外看了看,离天亮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
“你们两个去睡吧。”云书雪坐在镜子前说道。“天亮时我自会叫醒你们。”
两个人听到终于可以睡觉了,如释负重,纷纷谢过,便朝自己房间走去,只留下云书雪一个人,等待明天一早就要到来的婚礼。
对云书雪而言,这场婚礼是福是祸,到现在都无法知晓,但偌大的血族大陆,除了这里,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容身之所了。
嫁给天南客,虽然非她所愿,但至少可以让她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没有定数,她叹了口气,这么想到。
安静的客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公主殿下,抱歉深夜前来打扰。”是韦亥轲的声音。
“进来吧。”云书雪起身应道。
门被推开,韦亥轲一脸笑意走进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云书雪变得非常讨厌这样的笑容。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即便讨厌,但她终究自知不可冒犯了他,只能客气的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看公主房内灯还亮着,便前来问候一下。”韦亥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量了一下房间,“不知公主您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如若有什么心事,跟我说一下也无妨,即便信不过我韦亥轲,不是还有贴身的侍女吗?”
云书雪当然知道这韦亥轲城府深的很,这么晚前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韦大人不也没睡吗?看您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刚从天南客那里回来吧。”
“公主向来聪明伶俐,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韦亥轲不以为意的说道,“嫁给天南客这件事,公主肯定对我耿耿于怀,不过有些事,思来想去,还是要跟公主殿下说一下,省的我韦亥轲在您眼中永远是不近人情的样子。”
“韦大人要是还懂得人情,你我或许就不该站在这里了。”
“好吧,我也没有奢望公主能够体谅我。”韦亥轲说道。
“体谅你?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体谅你?”云书雪满腔怒火。
“先不要这么激动,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嫁给天南客吗?以天南家族的势力和财力,别说整个西域,就算是血亲王都巴不得跟天南家族扯上关系呢,但他为何会选择你?一个一无所有,而且还被追杀的已经名存实亡的无名城公主?她看重的,当然不止你的美貌,更重要的是你身体里的血液。”
“如果当真是为了我身体里的血液,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也不用白白浪费那么多彩礼了。”
“那只能说明在他眼里,你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而已,现在整个血族大陆的人,谁不知道血亲王正在极力追杀你,能这么明目张胆敢保你性命的人,想必也只有天南客一个人了。”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促成了我们的因缘?”云书雪说道。
“感谢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但如果仅仅因为嫁给他就要感谢我的话,那恐怕要伤了我的心了。”韦亥轲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究竟想说什么?何必如此周转,不妨直说的好。”
“我想说的是,天南家族的人自古便崇尚巫术,想必你也知道,因此今天来的目的,便是要提醒你,明天的婚宴上,不管你看到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够坦然接受,不要有任何冲动的想法,至少要活到明天太阳升起。”
云书雪心里多了几分恐惧,明天便要与西域守护者天南客成婚,而之前那些装扮可怕的血巫者已经让她对这里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虽然自己责任在身,但毕竟只是一个才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下去。
天南家族的人向来不与外人深交,但他们信奉巫术这件事,却是尽人皆知,那些被很多人称为天方夜谭巫术,他们却深信不疑。
“早晚有一天,天南家族的人会因此惹祸上身。”有天晚上,伺候她的侍女这么跟她说道,她们一边吃着新鲜的葡萄,一边陪着公主聊天,“天南家族的婚宴,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的盛宴,只需参加一次,你就会看到这辈子都看不完的鲜血。”
云书雪本以为这些话只是侍女随口听来的,但今天听到韦亥轲这番话,心里多多少少开始相信侍女们所言非虚。
她起身站在窗口前,天色越来越亮,里婚礼也越来越近,有那么一会,她竟然开始想念起自己的母亲。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也许只有在身边没有人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哭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