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犹豫了。大脑宛如最高效的计算机一般，机械地权衡着利弊——自然不是与眼前这个“古艾斯的后裔融合”的利弊。
看眼前古艾斯这狡猾的笑容中，已经透露出太多了，恐怕这一步早就在千万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算到了如今这一步，想从短时间内思考出能够破解此局的方法可能性趋近于零，而且虚空也并不讨厌自己的载体拥有强大的力量，相反，对他来说，越强大的本体，自己入主后提升才会更大，他所想争取的，无非是更大的利益而已。
“控制权归谁？”虚空对这这句话所探出的结果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单纯地问问而已。
“你说呢？”古艾斯简短明了的回答，丝毫不出乎他的意料，淡然地看着还在埋头筹划着什么的虚空，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的时间不多了。”
虚空闻声抬头，一眼望去，古艾斯组成的火红色雾气的确稀薄了不少，按照这个速度，或许两分钟不到，就会彻底消散。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随着火红色雾气的不断变薄，变淡，这个躯体的承受力也随之急剧下降，估计待到这雾气的消失，这躯体恐怕就真的会被自己这股强大的精神力冲击的报废了——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增强这个躯壳，虚空动用的这些精神力已经逼近了一个半神了。
“以你的姓氏起誓，第二代古艾斯永世不可反噬虚空，且将始神战争视为己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虚空抽象性地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奇异的是，一直未曾失态过的古艾斯，听到“以姓氏起誓”的时候，突兀地一窒，眼中忽然跳动起了红色的火焰，以雾气化为作的手掌瞬间化拳，隔空虚拍了一记，盘绕在身周的雾气仿若被牵动的湖面一般，漾起了一圈圈波澜。
“那么紧张做什么？”
虚空嘲讽地笑了一声，看着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缓缓迫近的波纹，全身忽然诡异地一阵高频率震动，便将其化作于无形之中，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次我可只是打手，主谋可不是我，你不也知道吗，怎么怨气还是这么重呢。”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翻腾的怒火，古艾斯冷笑一声，嫌恶地甩了甩手，调整了一下仪态，淡然道：“不不不，我可不是为了这件事而生气，你不觉得这霸王条款也太蠢了吗，当我没脑子吗？”
“真是可惜了。”
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无视了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的古艾斯，悠然更正道，“那，我也起誓，绝不会在其成为半神之前对其有任何不利的行为，这下子总可以了吧？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了，动作快点吧。”
“半神？嗯......好吧，那，菲尔特·古艾斯，你也听到了，接下来，这件事的选择权就是你的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不着边际的扫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菲尔特，他们的交涉只不过是给互相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而这件事的核心还是在于其本人——最起码只要古艾斯这么认为，那就是了。
“咳咳。”被掐着脖子并抑制住声带的感觉可不那么令人舒服，虽然考虑到其身体素质，这种力道已经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缓了十秒后，菲尔特才勉强把自己的声音维持在正常的状态，但虚空和古艾斯却没有因为时间的紧迫而有丝毫的匆忙之色，但菲尔特却用着审视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古艾斯，“你很了解我？那为什么还要问我结果？”
“虽然结果是注定的，不过由你自己来起誓是必须的。”古艾斯丝毫不甘示弱地对视了过去，锐如鹰隼般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菲尔特的身体，“现在，同意，或者不同意？”
“......那个人，是你吗？”迟疑着，菲尔特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那个人是我，另一个，也是我。”古艾斯的眼神略显波动，随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明白了，我答应你。”
在这里的三个意识体，所面对的眼前皆是死局，答应即胜，不答应即败，简单的选择，看似只有一个抉择的问题，却让他们都有些难以取舍。
菲尔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疑惑依旧盘踞，却多了那一抹不容忽视的决绝，深吸了一口气，脑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好像一种古老的文字。
“以古艾斯之名起誓，第二代古艾斯——菲尔特永世不反噬虚空，并且视始神之战为己任。”菲尔特跟随着内心的走向，行云流水般的把这本看不懂的文字读了出来，空白的意识空间内久久回荡着这宛如有着魔力的话语，三人的表情皆是庄重且肃穆，好像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
但当宣誓结束之时，菲尔特却顿了顿，目光渐渐阴冷了下来，那多年累计于心的暴戾与狂乱具现化在自己的眼中，低声吟道，“并且，以性命在此立誓，言出必行，行之......必成！”
第一次，古艾斯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那是欣慰的笑容，却夹杂着菲尔特无法读懂的复杂，突然，耳畔传来了一声呢喃。
“如果，真的做不到，那就放弃吧。”
“好，那让我们见证一个奇迹吧，见证，亘古以来最强大的神灵的诞生吧，kilah*****aha......”
虚空的面孔保持着与话语全然不同的机械，咏唱起了古老的咒语，这一个个晦涩的音节，组成了强大的法术，比之菲尔特所见过的任何咒术所蕴含的力量都要强出千百倍。
红色的雾气愈来愈暗淡无光，当回响在空间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孤寂的笑容永远的定格，深蓝色占据了所有的角落，在幽暗的空间内，菲尔特显得如此单薄。
痛楚，无边的痛楚，甚至比之前用精神力争夺主权时剧烈了一倍，就好像把灵魂抽出，不断地碾碎，灼烧。
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忽然涌入了无数的知识，那是没有丝毫印记，单纯的记忆，既有虚空的，也有古艾斯的，那是世间最精粹的指挥，最完美的传承。
是啊，自己，姓古艾斯？真是古怪的姓名，好像自己遇到过的人，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嗯，卡尔......等，着，我。
待到痛苦承受到了极致之时，菲尔特的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绝望之尽，仍是黑暗。”
时间再一次，定格，眼前，一片血色，脑中，亦无所想。
耳畔的低语，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气，但，却已经不是古艾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