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现实中从未有过奇迹，无论是从前，现在，亦或是将来皆是如此。
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生。
那也一定是有代价的，而且，往往其交易并不是等价的。
就像菲尔特一样......
菲尔特维持的奥术形态愈见不稳，在天边闪过的紫光忽然变得深邃无比与暴动，这是一种极度接近于黑的颜色，但却不完全是，也正好与菲尔特的心情有些相仿——同样的愤怒与烦躁。
菲尔特的胸中宛如有团不灭的烈焰正在燃烧，这迟迟无法平静下的心境好似已经向着他预兆了一些什么，往常十分注意直觉的他偏偏在这次，却硬是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己的直觉带来的讯息，但不安并未随之淡化、逝去，反而如一片阴霾笼罩在心头上。
“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在心中千百遍的默念着的语言早已化作执念，支撑着菲尔特单薄的身体以如此急速持续飞行，惨白色的面孔与颤抖着的嘴唇象征着其主人正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脑中撕裂般的疼痛让菲尔特几近昏厥，且已经无数次地点明了奥术使用的过载程度，可疯狂的人从来不在乎这些，苍白却淡然，疲倦与神采奕奕在同一人的眼神中完美交融，他把虚空的警示置若罔闻，如此孤注一掷地往既定的方向驶去。
卡尔死了吗？
数次闪过了这一念想——或许自己此时离开才是正确的道路，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报仇虽仍遥遥无期但实际上却并不困难到无法完成。
正确的选择或是执着的疯狂？
这两个看上去毫无可比性的选项却难住了世上仅有的智者。
“你说，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没有要为之赌上一切的人，那该是多么贫瘠的一生啊？”
仿佛自言自语般，菲尔特突然轻声打断了虚空的喋喋不休，迎面而来的风宛如利刃刺痛着他的身体，甚至倒灌入他的喉中。但菲尔特却不以为然，以细若蚊蝇般的呢喃道，“绝对的理智只能选出正确的答案，但却做不出正确的选择，我明白这一点，而你却不明白，所以我会输，而你不会。”
“本来我以为你要比古艾斯聪明得多，但现在看来，其实你比他更加的愚蠢！”
虚空那与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的声音，甚至每一个字的升调降调都模仿地没有一点异处，完美无瑕，但传到菲尔特的耳中时，他却能敏锐地发觉，这其中少了最重要的东西——情感。
这就是直觉，没有任何根据的直觉，但的确是正确的。
“愚蠢！哈哈哈！”
菲尔特突然毫无风度地大笑着，奥术形态所划过的痕迹突然不稳定地波动了起来，天上的奇景赫然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宛如一块石子被投入了平静的水面，一道道波纹荡漾开来。
而那抹深邃的紫光，就在这畅快淋漓的笑声中逐渐褪去了黑芒，再一次恢复到纯净而恢弘的光采。
“愚蠢，才是属于凡人的词语啊！不是吗？”
因大笑而渗出的泪水就这样随风飘扬，紧随而来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三种从未使用过的加护魔法，在菲尔特的生疏的自主操控下，被加持在了生物的命关处——心脏。
菲尔特猛然感觉呼吸一窒，随即血液急剧回流，又迅速被强有力的打出，以几乎常人的三倍之速流淌全身，在这股爆发力的作用下，奥术形态的速度赫然增加了一倍有余。
双目所见之景飞快倒退，一切都宛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就如往日的一切，即将在这片安详之景之下彻底地了结，只不过，结局是好是坏，都将由自己去决定。
菲尔特的内心即使有着自我安慰，也无法彻底平静，所以他才会渴求在狂风的洗刷下，利用这狂暴的自然之力来冷却自己的内心的暴戾。
越来越近了，自己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得到，不远处那股令人战栗不安的气息，那隶属于伪半神的生命等级上的压制仍然对自己属于生灵的右半身造成不可抑制的抑制作用。
一个仿佛石塑般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草原上，身姿仍保持着站立的模样，只是已不再动弹。
菲尔特悄无声息地降在了他的身旁，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但眼中的悲痛几乎要化作实质流出。
死了吗？
不！不可能！
双手猛然探出，触到了卡尔的双肩，脆弱且敏感的神经无法感知到这具身体中有一丝一毫的生机，双目交汇，菲尔特仍能发现卡尔眼中的不甘与失落——那不是对失去生命的落寞，而是因未达成承诺后，对朋友的歉意。
菲尔特看到了滚落一旁的那块白色废石，那根本不是元素核心，而这等低劣的骗技，卡尔又怎么会中招呢？他真的有那么笨吗？
或许他是笨的，但绝不应该认不出这块经过幻象掩饰过的石头，即使它再精致，也能由藏匿在战神神器中的神力来检测吧？
为什么？
也许他当时，就是这么愚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