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与赵家的亲事在小镇上传的沸沸扬扬,秦家家业也大,秦老爷回来之后便请了十里八村的好绣娘赶制新嫁衣新床被,另外还着人请了乖巧伶俐的女娃子做短工,专门在这一月忙活。
也不知是不是新娘子要避嫌,自唐瑜听说她要嫁人之后,就不曾再听说秦轻音再人前露过面。唐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么不想看着秦轻音嫁人,却还非要来观看她出阁。唐瑾说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或许真是这样。
“轻音,你这是怎么了?回来这么久,你也不曾同我亲近过。而今你都要嫁人了,日后出了这秦家,姐姐想要见你都不容易,你能不能不要再同我置气了?”秦弦歌身体的毒素已清,可眼睛的毒也不知是不是唐瑜故意而为,竟没有再提起过。唐瑜不提,秦弦歌也不好开口,毕竟,唐瑜不欠秦家什么,他能清了秦弦歌身体里的毒,已属莫大的恩情了。
秦轻音沉默不语,她看着眼前又瘦弱了不少的秦弦歌,眼神幽深的像是一潭深泉。
“秦弦歌,你莫不是忘了我早些日出门时说得话了?你我之间,早就回不去了。你愿意守着这大宅子你便守着,你愿意放弃你所喜爱的也由着你放弃,只是秦弦歌,你竟不觉得难过吗?据我所知,那赵霖渊可是对你情根深种,这几日更是日日醉酒,你就这样避而不见拱手已让当真不会后悔吗?”
秦弦歌像是又回到那个让她痛苦的夜晚,那是她最不愿也不想记起的往事。
“轻音,你非要这样伤我吗?这样你就好受了吗?”
终于,秦弦歌像是认输了一样服了软,与秦轻音争执,先认输的永远是她。
“秦弦歌,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总是摆出这样一幅无辜又委屈的样子,可秦弦歌,生活是自己的,日子也是自己的!路是你自己选的,结果就该你来承受。你既然选择了放手,又凭什么摆出自己受伤的样子?!赵霖渊喜欢的是你,爱的也是你,是,我是横插一刀夺了你所爱之人!可秦弦歌,你莫要忘了,一开始这赵霖渊就是爹娘为我备下的亲事!在外人都传遍的情况下,你认为赵霖渊弃我娶你就是美好的结局?那是你的美好结局,而我,大抵会被人泼脏水一辈子!现在,赵霖渊心里爱着你却又娶了我,你认为我会快乐?哈,我当然快乐,因为我就是见不得你们都好!谁让我是恶女呢!”
秦轻音嘴里吐着恶毒的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往秦弦歌的心里扎。她就像是一把双刃的剑,砍伤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伤的鲜血淋漓。
或许秦弦歌从未表现过,可她却是实实在在动了心的。弄琴不懂,秦弦歌也不会同弄琴说。秦弦歌一直认为最懂她的就是秦轻音,事实确实是,可就因如此,秦轻音才能伤她最深!
秦弦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秦轻音再逼她,逼她直面自己的内心,逼她做出抉择!
秦弦歌感觉得到秦轻音并不喜欢赵霖渊,那这样秦轻音嫁过去必定不会快乐。可若是不嫁,秦轻音的名声,红叶山庄的名声以及赵家的脸面,秦弦歌不敢想这个后果。红叶山庄虽然也有些家业,可和赵家相比却是相去甚远。先不说擅自取消婚事爹娘不会愿意,但就是惹怒赵家,对于秦家那就是一场灾难!
秦轻音这是在用自己的未来下注,来观看这场棋局的最后结果。
秦弦歌最后还是神色黯然的离去了,不管她怎么想,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唯一的安慰就是,秦弦歌相信赵霖渊!赵霖渊虽然风流爱玩,却也不是多情凉薄的人,她相信赵霖渊不会亏待他的发妻!
秦轻音看着秦弦歌伤心失落的离开,她的眼睛也有一些黯然。秦弦歌会怎么选,其实秦轻音一早就知道。就想秦弦歌了解她似的,秦轻音也了解秦弦歌。可,这场婚事却是一定要办的。一是为了圆爹娘的心事;二,也是为了圆她自己的心愿!
“青青,”秦轻音轻唤,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谁都没有发现她脸色的不自然。
“小音,一定要吗?”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声音清脆好听,可惜声音的主人带了明显的悲伤,否则,必定让人听了就要心生欢喜。
“一定!明天就要拜托你了!”
屏风后走出的女子默不作声,她缓步走到秦轻音的面前,抬手揭去秦轻音脸上的面具,拿了药膏去给秦轻音上药。凑近了看,这才发现,秦轻音的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甚是狰狞恐怖,原来之前她受的伤一直没有养好,这才贴了一张人皮面具。
“二哥一直告诉我,女孩是很宝贵的东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倒是好,先给自己下了一刀,现在还……”唐青青一边上药一边埋怨,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的憋屈。
“好了好了,青青,我求求你,就明天一天了,除了你我可找不到别人了。”秦轻音嬉笑,便是哀求半是调笑。
唐青青听着,止不住的就又湿了眼眶。“你说你这人,怎生这样狠?对别人狠,对你自己更狠!明天,明天过后都皆大欢喜了,可你呢?”
唐青青哽咽,也不知是怨谁,语气愤愤的窝了一肚子的火。
“好了好了,看你顶着我如花似玉的脸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真是丑!别哭了,浪费了我这花容月貌。”
唐青青被秦轻音说得笑也笑不得,哭也哭不得,只好渐渐听了抽泣,转而讲起明日的计划。
“明日不会被人识破吧?”
“不会,爹娘那里你已试过,姐姐眼睛看不见,明日又是人多影重的,你不说话就好。倒是你,明天你大哥二哥可都在,没有问题吗?”
“我的易容术他们是看不出破绽的,只要明日我注意我的言辞与动作就可以。声音你就不要担心,我绝对有把握!不过,秦弦歌的眼睛看不见,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识破我?”
秦轻音轻声低咳了几下,笑而不语。唐青青看她这样神秘兮兮的样子,瞬间没了兴致,只坐在桌边开始担忧。
秦轻音也不管她,低声咳着兀自去睡了。
第二日,红叶山庄送亲的日子,一大早天还未亮,院子里就开始各种各样的嘈杂和吵闹,秦轻音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醒来的。
有人叫门,侍女捧着各种梳洗涂抹的用具来打了屋里,要给秦轻音梳妆打扮。小小年纪的丫头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倒也不让秦轻音觉得烦躁。宛若黄莺鸣唱的声音说着各种各样的吉利话倒让秦轻音的心情好上不少。秦轻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赏钱,一一分给她们,也算是图个吉利。
这一日,就这样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