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颠沛流离
第十章恶向胆边生
天岳大陆公历972年四月,大炎帝国,东部应州定海城总兵府。
自从半年前岑观潮安然归来后,岑府上下一片其乐融融。往日因岑观潮的怪疾而导致的那种愁云惨淡也消失不见。陆玉夫人脸上更是一片阳光,看着在一起嬉闹的五个孩子,陆夫人心头尽是满足。做娘的,不求子女能封侯拜相,只愿自家儿女能够快乐健康便足够了。
这一年,南方的大楚国东部地区突然对大炎国发动了战争,毫无任何征兆,大炎东南武州境内澄海、永寿、肃原三城十日之内尽皆沦陷,武州一片战火。大炎皇雷霆震怒,着令武州卫全力反击,无比打回陷落的城池,奈何楚军总能知晓大炎军的动向,分而击之,武州卫节节败退,武州卫大都统韩成文亲自挂帅上阵,却被楚军阵中冷箭所伤。韩成文身中三箭,武州卫护卫营护送其回到中州养伤。在太尉周奉禅进言之下,大炎皇并未处罚韩成文,而是令武州卫副都统庞元济暂为代管武州卫。
武州战事连连,楚军神出鬼没总能避过大炎军的耳目。在楚军的征伐下,大炎又沦陷四城,武州十五城竟然已沦陷半数之多。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大量难民涌入素无战事的东部应州境内。定海城本在应州东南位置,正是难民们的好选择之一。由于难民的进入,原本负责定海城军务的总兵岑兆海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随时操练部队,以防随时要补充兵员去武州前线,一边要巩固城防,严加检查,怕难民给定海城带来混乱更怕难民中夹杂着楚军的探子。原本定海城城门那根本松懈的检查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此时,一队人马从定海城中向南城门外走去。五十多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在定海城这样的小型城池还真的是不多见。打头的五辆马车全都是打造成贵族样式,漆黑的坚木上雕刻着花纹,车身上还有亮眼的金属装饰,向人们彰显着它的华贵与不凡。后面更多的车队是装载货物的样式,每部车上都载有一口大木箱。这些木箱的尺寸却和寻常镖局跑趟子的标准木箱不同,标准的马队木箱约两米左右的长度,而这对马车上的箱子却足足有三米半长短。想来装载的货物也绝对不是寻常之物了。
一见这队人马渐行渐近,把守南城门的小旗官连忙抬手示意让车队停下接受检查。原本定海这种小城,把守城门的应该是一个小队二十人,领头的也不过是个九品军士长,在老百姓口中所称的“把总”。而当下正值难民涌入局势混乱之际,岑兆海也下令加强了戒备。将定海的四个城门守军也都分别驻扎了一小旗的士兵,一小旗统辖五个小队,也就变成了一百人把守一个城门。
“这车上装的是什么?我们要例行检查。”小旗官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位大人,我等是齐家商号的,今日送货出城,还请这位大人行个方便。一点小意思,诸位大人辛苦了,拿去喝晚茶水也好。”车队领头的位置走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管家的打扮,满脸堆笑的往小旗官手中塞了一块足有二十两重的银锭子。
“哟,二十两银子,嘿嘿.。”小旗官发出了阵阵邪笑。“呸,拿着二十两银子给本官是什么意思。莫非当本官是贪图这区区小钱的贪官污吏不成。来人呐,给我仔细的搜搜看这队车马里可有藏着什么违禁物品么!”随着小旗官一声喊,转眼间便冲过来十几个士兵,要去翻查马车。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还望大人高抬贵手。”老管家陪着笑脸,转手间便是一块同等大小的金子塞了过去。小旗官微微一愣。这小旗官原本便是兵营中的老兵痞了,总兵大人有令,将他这个从八品的小旗官调来南城门干着九品军士长的活还要盘查那些又脏又臭的难民,这个小旗官心里本就一肚子气。此时在城门口看见这一队商队,这个小旗官心里自然觉得应该是见到肥羊了。略一装腔作势,就到手了二十两黄金,在天岳大陆上,黄金可是硬通货,一两黄金换十两白银。按银子折算,眨眼的功夫就弄到手二百二十两啊,要知道,总兵大人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白银六百两。一个小小的小旗官,一年的薪俸也不到一百两银子。小旗官心里不禁为这到手的钱财而惊喜。
“哦。看来是本官多心了,既然如此,那边做做样子就好了。”小旗官一挥手,示意放行。同时,这小旗官也留了个心眼,这车上拉的是什么货物,出个城门出手就这么阔绰,看来这车上的也必然是宝贝。
车队一辆辆的通过城门,当载人马车全部通过,载货的第一辆马车经过小旗官身边时。小旗官瞬时抽出腰间的佩刀,一刀劈断了大木箱上的封插锁,随即左手探出掀开了木箱盖。
“大人你!”已经通过的老者一声惊呼。
“哇..嘶..”小旗官及身旁的十几个士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被眼前所见的事物惊呆了。三米多长两米多宽的大木箱,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玉器琉璃..全都是值钱的财宝。莫说一个小旗官,就算是定海知府大人也没见过这么多财物啊。更何况,这不是一车财宝,而是.整整五十辆载货马车,第一车便是这样的“内容”,那后面.小旗官不敢想下去了,他的思维和见识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想象。
“这车中之物…”小旗官定了定神,眼中放射出了贪婪的光芒,不禁出口沉吟着。
“大人,小人等是齐家之人,此次出城是因为家主要迁居南方,故而带了家财赶路,万望大人高抬贵手,给予方便。齐家上下感激不尽。”老管家又折了回来,来到小旗官身边,又是一锭金子塞了过去。这次可是十足十的五十两一锭的库金。这库金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见到的,所谓库金,便是大炎官方铸造的宫廷府库制式金锭,一锭便是五十两。只有朝中大员才能接触到这样的库金,就算是花销出去了,能和朝中大员有商务往来的商号,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号了。这库金不仅仅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更是代表了拿得出这库金的人身后的势力绝非平常。
“好吧,全体放行!”小旗官不着痕迹的将金子收入了钱袋,狠狠的一扭头,不去看那只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大箱子。“既然是齐家商号的人要迁居,那本官又岂能不给面子,不过这一路上,可是不怎么太平啊…”小旗官看似好心的提醒着,但是口气中透露着一丝阴狠的气息。
“不劳大人费心,小老儿自家也有些壮年护院,多谢大人,小老儿告辞了。”老管家也不再多言,起身上马,带着车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娘的,这得是多少钱,****一票!要是成了,几辈子也败坏不完。”小旗官见钱眼开,恶向胆边生。但见这车队里有五十人的护卫队,其他都是家丁家眷,小旗官悄悄的叫来了几个心腹,慢慢的,小旗官身边聚拢了三十个士兵。这些士兵都是这个小旗官的下属,平日里更是充当了这小旗官的狗腿子。在小旗官的命令和重金的诱惑之下,这群兵痞发出了阵阵阴笑,那神情,像是掏了兔子窝的秃尾巴狼。
“这对人马中有能力作战的不过那五十个护卫,定海城里,齐家是最大的商号,对付这五十个护卫咱们三十个军士也便足够了,不便叫太多的人,动静太大了泄露了风声,咱们哥几个这辈子就算交代了。三十个军士加上咱们的制式装备若是连区区五十个寻常护卫都拿不下,咱们也算是白当了这些年兵。一旦事成,杀了所有人,决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小旗官跟自己的心腹们说着这次的行动计划,在他眼中,商队中五十个布衣护卫不值一提,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次,他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正是这个错误,让他丢掉了这一生所有的机会。
小旗官交代完了属下,一行三十多人便赶回营中穿了牛皮轻甲,带上军队的制式钢刀,又回到了南城门口集合。小旗官心知一队人马五十多辆马车定然走不快,所以他也不心急,更何况若是离城里太近也根本不好下手。待自己的人马整顿完毕,小旗官下令三十余人上马。
“你们继续看守南城门,刚才老子看见有个江洋大盗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了,现在老子带人去抓捕他。若是上头问起来,一个个的都给老子机灵点,不然,老子扒了你们皮!”小旗官冲着还在城门处守卫的其他军士喊道。
“江洋大盗???我盗你个祖宗!”不少士兵心里骂道。大家谁都不傻,都看得出来这个老兵痞是要去寻那商号车队的晦气,居然还找这么烂个理由。当然了,这些士兵只是意味这位小旗官要去再找着车队麻烦再讹诈多些银钱,谁也不曾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要去杀人越货。
“谢老二,带队跟老子走!”一声令下,一行三十骑直奔南城门外的柳树林而去。柳树林在定海城南门外二十里,要走出定海,这柳树林是必经之路,此时这柳树林在小旗官的眼中,已经成了杀人越货的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