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星空,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任何地方的夜色都足以给人一种美好的遐想。可要是用来形容墓地的夜色,那就让人觉得诡异了。
谁在墓地的时候会去看天空啊,都去观察坟墓了好吗。
华城今晚的夜色确实明媚,所以就连墓园都没往日阴森了。然而对于墓园这种地方,就算改造成皇宫,有心理阴影的人也依旧会害怕的。
“老大,你确定我们还要进去吗?”小弟战战兢兢地问。
“废话。我说的话能不算数吗!”老大愤怒。
“可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不也说过‘我们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了’之类的话吗?”另一个小弟虽然面色镇定,但是话里话外却依旧透露着拒绝的意思。
“额!”田光标被堵住了嘴,然后粗暴的结束了这场对话:“只要我们还在华城混,迟早都是要回这里来的。跟我进去。”
慕迟的询问结束之后,田光标就一直跟着二人,直到目送他们进了这墓园,这才略微的停顿了一小会儿。
原因无他,因为华城出现的怪事,就发生在这墓园之中——所以也不能怪华城的居民对不语的态度不友好,揪着一件本就不存在的事寻根问底,就算是恋人也该分手了——而田光标三人之前就一直住在墓园里,靠一些祭品为生,想必是前几日在那怪物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近几日才一直游弋在城中,所以才有方才的那一幕对话。
两个小弟无奈的跟在田光标身后,佝偻着身子爪着手,和鬼子进村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没事的。
没事的。
没事的。
其实田光标心里还是害怕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试想,如果老大都害怕了,那这个老大还怎么指挥小弟们呢?所以,虽然田光标的小腿直打颤,但表面却装作一幅“怪物是什么东西,大爷根本就看不上眼好吗”的样子,走起路来大摇大摆。
无疆学院啊!多么牛逼的地方。九州三海行政总署直接拨款创办的学校,其中的毕业生自动取得公务员身份。
那可是铁饭碗啊。
田光标小时候就有一个和所有小孩都一样梦想——考入无疆学院,出任实行部专员,过风风火火的生活。可是后来下了几场大雨,风停雨歇,他的梦想也变成了混吃等死。
无疆学院实行部,在无疆学院的组成机构中,可是要用下划线标注的重要部门。牛逼中的牛逼,牛逼中的战斗机。听说里头全是走路自带腥风血雨特效的疯子。
所以,在慕迟二人表明身份的时候,田光标先是觉得自卑,然后又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无疆学院的办学宗旨是“和怪兽死磕到底”,所以田光标当即就明白过来了——慕迟不语与那怪兽之间必定会有一场决斗。
于是他决定跟在不语二人后头,想着要是运气好,慕迟和不语不敌那怪兽,被怪兽干掉了,他就上去扒了二人的衣服,带着俩小弟换个城市生活——穿无疆学院的衣服,去过风风火火的日子,去完成他的梦想。若是不幸,慕迟不语打败了怪兽,那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倒可以顺势取回驻地,继续混吃等死。
死灰复燃的梦想成了田光标的动力,支持着他在墓园中穿行,支持着他继续寻找不语二人的踪迹。
“原来是你们几个啊!”慕迟的声音从田光标三人身后的坟墓后传来,吓得三人直打哆嗦。
卧槽。大哥,原来是你啊。别吓人行不行,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田光标的心虽然已经被一万只***践踏得动荡不安,但依旧装着淡定的样子:“不然你以为是谁。”
“没谁。”慕迟靠在一块墓碑上,嘴里叼着棵枯草,“说吧,你们来这里干嘛?”
幽幽的月光幽幽的洒在慕迟的身上,月白银边的长衫把慕迟结实的身影勾勒得像是一位解甲归田的将军,而他的背后是成片成片的坟墓。田光标觉得慕迟的这个姿势很酷,双手环胸的的力度很好,大腿和墓碑的距离也很恰当,他还觉得慕迟嘴上叼的也并不是枯草,而是收割人命的利剑。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样想着,田光标也找了块墓碑靠着,模仿着慕迟的样子,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回家可以。”慕迟白了他们一眼,扔下嘴里的枯草和一句话。“但不要打扰我们办案!”
慕迟不喜欢田光标。
在慕迟的眼中,田光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身上裹着破衫,脸上沾着淤泥,浑身恶臭,是之前他最讨厌的人——虽然慕迟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些痞气,可是他觉得自己比他们要干净得多,不管是表面还是内心。而说不语是小哑巴的人是他现在最讨厌的人。
刚好,田光标两样都占了。所以在发现鬼鬼祟祟的人影是田光标之后,慕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让他们快点离开,而是绕到他们身后吓他们,虽然这样做并不是很解气,但是也加上白天询问时所用的“手段”,也算是报仇了。
月上中天。此时距离子时差不多还有一刻钟,也就是说,一刻钟之后就是第二天了。
为了和平民划清界限,高官富商们便花钱在最左边的墓地与中间的墓地之间种了一排小树,夜风吹来的时候他们碰撞枝桠,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在庆贺着长大。
不语裹了裹衣服。
“冷吗?”慕迟关心。
不语摇摇头,把手指竖在嘴前示意慕迟不要说话。不语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了坟墓上,片刻之后又示意慕迟。
慕迟也伏下身体,把耳朵贴在了坟墓上。
喀拉拉,喀拉拉。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进了二人耳膜,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活动筋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咀嚼骨头。可他们是在墓园里啊,脚下是泥土掩盖着的枯骨,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活动筋骨、怎么会有人在咀嚼骨头啊?
还是说······
坟墓与坟墓之间铺着石砖,所以在月光下特别明亮。而坟墓的背后,似乎是怕光太强打扰了长眠的人,所以没铺地砖,看上去黑洞洞的一片,几乎见不到人影。
田光标和他的小弟们就躲着这样阴森的地方。
“老大,好,好像有什么东西咬到我的脚了。”一个小弟拍了下田光标的肩膀,颤颤巍巍的说。
“怎么会,别自己吓自己。”田光标正想象着自己风风火火的未来,突然被人打断,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语气难免愤怒。
给自己的目光让出一段距离,田光标往地面望去,只见那小弟颤颤巍巍的双腿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双红色的鞋子,格外显眼。
“哪有什么东西······”田光标话还没说完,渗人的声音便传进了的耳朵。
喀拉拉,喀拉拉······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啊!”田光标和另一个小弟惊叫着跳出了藏身的坟墓,而方才他们藏身的地方,一个浑身漆黑,犹如猿猴的红眼怪正望着他们。
“喀拉拉。”
红眼怪裂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