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中，一座座亚麻布混搭兽皮的营帐杂乱地分布着，令整个营地看起来拥挤而混乱。再加上有些恶劣的地理环境和过于浓厚的原始气息，让左馗有些无法从中体会到威严肃然的感觉。
左馗感受的出，脚下的土地是被夯平的，周围随处可见零零碎碎的草本植物残渣。整个军营都弥漫着一股野兽体味，像是活着时候的，又像是死后被高温加工过的，总之比恶臭好不到哪去，刺得左馗捂住了鼻子。
“难闻？”幽冥狡黠地笑了一下：“你们人类原始社会的时候，行军装备主要靠木头，兽皮还有亚麻，青铜都很少能弄到，生产力不发达嘛。”
左馗沉默了片刻，道：“这里……是哪？”
“蚩尤的军营。”幽冥道：“准确说，是尸及阿的分营。”
左馗看着幽冥，半天不说话，直到一队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
左馗下意识地拉住幽冥，想和他一起躲起来，却被幽冥笑着扯了回来。
看着这支巡视的小队对两人视若无睹的走过来，左馗开始有些紧张。这些士兵拿着木柄石矛，身穿着兽皮木甲，一个个长相粗犷，和现代人有不小的差别。
当他们走到左馗面前，已经和左馗脸对脸时，被幽冥抓着不能动的左馗举起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他放下手，看着这队士兵挨个从他身体穿过，仿佛没有实体一样。
他摸了摸身上，十分惊诧。
幽冥哈哈一笑，道：“这里是幻境，他们是虚幻的啦。我看你刚刚那么镇定，怎么这一会儿又好像没见过这种情况似的？”
左馗羞赧地点了点头，道：“毕竟有个形体在那里，所以以往进入幻想，并不会尝试和幻境中的生灵做接触。”
幽冥挑挑眉，颔首道：“这倒是。”
他拉着左馗往军营深处走去，一边道：“快走吧，这一段表演快开始了。”
“等……等一下！”左馗突然道，吓了幽冥一跳。
“怎么了？”
“如果，这里是幻境……”左馗小心地措辞，生怕惹到“冥王”：“那你……为什么能……”
幽冥的笑意虽然没有褪去，不过他撅起嘴巴望着天，显然是犹豫了一下。
最后，他一甩手，仿佛放下了什么似的，笑道：“因为我已经死了，现在只能在太虚世界里，偶尔靠别人记忆中的我的形象来活动一下。”
说完之后，他又想了一下，道：“对了，现在是什么日子？”
左馗一愣，反应了一下才道：“涿……涿鹿之战的话，大概公元前五千年左右？”
幽冥翻了个白眼，道：“少年，你有点蠢啊，我是问‘现在’，你进来的时间！”
左馗连声应“哦”，道：“公元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中旬。”
幽冥“唔”了一声，喃喃道：“原来我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啊……”
他看了左馗一眼，又笑道：“真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又出来活动，可惜是跟你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寄魂在了尸及阿身上的小鬼头。”
“这……您到底是……什么情况？”左馗听得云里雾里。
左馗看了一下日头，道：“晚会儿再说吧，这会儿你该看的戏就要上场了，快！”
说完，他不给左馗反驳的机会，拉着左馗就跑进了军营深处。
幽冥的速度极快，像闪电一样。左馗被他拽得飘了起来，心中暗道不如。
两人在一座较大的营帐前停下了脚步。营帐的帘门高挑着，里面站了几个人，看起来好像正在谈论些什么。幽冥也不客气，拉着左馗走进了营帐。
在左馗的印象里，一军主帅的营帐里应该是像电视剧里一样，摆着兵器架，书案还有将军的卧榻。
然而，这座军帐却和左馗想象地完全不一样。除了和外面一样破旧，营帐里除了一张兽皮和亚麻堆累起来的地铺以外，就只有一堆石块堆砌起来的一张书桌似的东西，看起来既简陋又寒酸。
只不过，在营帐的一侧挂着一把看起来做工很粗糙的弯弓以及兽皮箭袋，里面插着一些羽尾石矢，算是有所点缀。
看着这间几乎和露天没有太大区别的中军大帐，左馗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算是明白原始社会人为什么死那么早了，这么简陋的生活环境，折腾也折腾死了。”
幽冥大笑几声，道：“所以嘛，要珍惜你们现在的生活。”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营帐中的四人身上。
这四个人，一个站在石案后面，一个站在石案右前方。这两个人的衣着风格，也十分原始，兽皮衣服兽骨装饰。石案后的人还带着不知是什么牙的耳坠和项链，头上套着虎皮。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他腰上挂着的一把剑。
“剑？”左馗诧异道。
“冶铜技术很早就有啦，不过这个时候的技术很低下，也只有最高等级的贵族能佩戴了。”
左馗又瞥了一眼石案右前方侍立着的原始人，除了兽皮和一些兽骨饰品之外，他比石案后的人要少了铜剑和虎皮，不由得点了点头。
而正对着书案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幽冥和在榴火园中与他同行的女人。
左馗犹豫了一下，道：“这位是……”
“她叫璃颜。”幽冥笑道：“我最好的朋友。”
顿了顿，他又道：“哦，对了，杀我有这丫头一份，特别讨厌。”
左馗愣愣地看着幽冥像是说笑话一样说出这样一件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转过去听那里的幽冥和璃颜在对尸及阿说些什么。
此时，尸及阿手上已经拿着榴火果的枝干，正在仔细端详。
“这……”他似乎仔想了一下才道：“这榴火果，真的有这么神？”
幻象幽冥笑笑，道：“千真万确，不过要是你服用之后十二个时辰没死，那就会被这果子杀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这你可记住了？”
尸及阿拿着树枝，沉吟一下，道：“两位与我此等宝物，可有何所求？”
璃颜道：“并无所求，我等从上界下凡而来，专为你送来此宝。你有天命在身，自当受上天庇佑。”
尸及阿疑惑道：“两位仙使，我究竟有何天命，烦请指点一二。”
幻象幽冥和璃颜相视而笑，齐道：
“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两人转身走出了营帐，在阳光下凭空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