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白止似乎为自己失误大感耻辱:“我在九头宅里住了四年,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种改变了过去的做法,肯定不是我过去的对手,一定有千思他们掺和!”
左静愣了一会儿,接着鼓了几下腮帮子才大喝道:“我告诉你你这个白屎壳郎!我现在是不能说脏话,不然一定把你骂成渣渣!你这脑子的回路真是从赤道转回来的,这种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就想到吧!”
“我还不是被你哥带的节奏!”白止气道。
“甩锅吧你就,你这个……”
“好了,别吵了。”左馗道:“现在不是说谁问题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
他望着前面的黑暗,道:“现在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了。既然我们能够确定是千思他们也来了,那妖街现在的状况一定不容乐观,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回去。”
“可我们没辙啊!”白止焦躁道。
左馗沉默了一下,再次望着前面的黑暗,道:“那倒未必。”
左静和白止对视了一眼,走到左馗身边,也面对着黑暗道:“对,闯闯看。”
白止摇头,道:“不靠谱,就算破了千思他们的埋伏,这里也未必有活路。”
左馗轻轻摇了摇头,道:“这里一定有活路。”
白止不解道:“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白止一愣,皱眉道:“当然是为了来找过去的我,这问题的意义何在?”
左馗摇摇头,道:“根本不是。我们会来这里,最直接的原因,是大姐头的指引。”
白止吃了一惊,道:“什么?”
“我们找到小静之后,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来,是小静说大姐头让我们找过去的你,我们才会来这里,否则我们会死在这个时空也不一定。”
白止张了张嘴,似乎明白了左馗的意思。
“对啊!大姐头还是很牛逼的,不信不行。”左静连忙道。
白止瞥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我觉得,你们俩有点天真。”他道:“这么相信那个大姐头。”
“他自始至终都在帮六方斋。”左馗道。
白止摇摇头,道:“你见过炼蛊吗?”
左馗一愣,沉默下来。
左静不太明白,道:“炼蛊怎么了?”
白止道:“炼蛊有很多方式。但比较常见的做法,是把许多同类昆虫放在一个器皿中,让他们互相残杀,最后剩下的那个就可以用来做蛊了。”
左静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她明白白止的意思了。
“我不是想把所有人都想成坏人。”白止道:“但我在这一行呆的比你们久的多。像白姐和大姐头这种人,从某种角度来说,根本算不得人类。他们看我们,就像我们看蛊是一样的,也许他们需要通过我们之间的搏杀来获取些什么也说不定。”
白止看了看左馗,道:“我们无法揣度他们的想法,因为我们得到的信息量永远不可能追上他们。这种情况意味着,我们每一步都可能是死棋,只是看他们需要我们什么时候死而已。”
通道中顿时一片沉默。
左馗不是笨蛋。
实际上,白止所说的可能,他很早就有想过。只是,每次都稍微那么一想,就很快地避开了。
反复咀嚼自己被别人握住的命运,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不往这个方向深入思考,尤其在他找不到什么证据来证明大姐头有对六方斋不利想法的情况下。
那连冥府都会蔑视的人……或者“东西”,会与六方斋为敌,让左馗感到莫名的不寒而栗。
左静看了看左馗,又看了看白止。两人的相顾无言让左静感到憋屈,憋屈会让她火大。
“所以呢?!”她愤怒地打破沉默:“你们说了一堆大道理,我完全不懂,所以结果到底是什么?!站在这里互相对视直到世界末日?!”
左馗望着白止,道:“白先生的考虑周全,就请白先生出个主意。”
白止沉吟了一下,慢慢坐了下来。
“我被摆布够了。”白止阴沉道:“以前我要听师傅的,后来我要听团队的,再后来我要听张总管的,再再后来我要听白姐的……”
白止越说越快,他开始喘气粗气,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就连回到过去,我还得自己往千思的圈套里钻!还要被那个什么傻逼大姐头操控命运!”
他转过头,看了看一片黑暗,气势慢慢弱了下去:
“我累了……”白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如果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这一次我宁愿缩头。”
说完,他便露出一副疲态,轻轻靠在了墙壁上,
他知道,左静会开喷,喷得他体无完肤,他已经做够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在行里混了这么多年,白止有着能够让自己雷打不动的心性。
左静看着他坐在地上,突然笑起来。她笑的很傻,像是缺心眼一样。
“笑吧,随便笑。”白止轻蔑道:“不疼不痒。”
左静没有理他,转而对左馗道:“哥,你看白爷这熊样,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左馗看了她一眼,道:“‘熊样’这个词算你踩线,下次注意。”
左静撇了撇嘴,又傻笑了两声。
“不用故弄玄虚。”白止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准备要睡了:“激将也不管用,我选择死在这里,你们俩随便。”
“有什么玄虚可故弄的。”左静笑道:“你就是害怕而已嘛。”
白止哼了一声,道:“我说了,激将不管……”
“我从小很喜欢打架。”左静道:“可能是因为受我哥这个笨蛋影响吧,我觉的那很酷,也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还欺负很多不会打架的小盆友。”
“但是有一天,我知道年级里有一个长得像是猪牛结合体的死胖子扬言要揍我的时候,我……我……我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左静说着,看向左馗。
左馗道:“你蹲在家里不肯去学校,说自己厌倦了江湖纷争,要金盆洗手。”
白止睁开眼睛,狐疑地望着她,道:“那时候你多大?”
“四年级。”左静道:“那时候武侠片很火。”
说着,左静拍了拍白止的肩膀道:“谢啦,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想起来当时自己是怎么克服恐惧的了。”
她指了指前方的黑暗,招呼左馗道:“走吧,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