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冷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蠢。”
左馗望着她,并不服气,但又不敢反抗,只好一语不发。
“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女人道。
左馗把灰无常为人类做事,参与到某些势力斗争的事情给女人仔细地讲了一遍。女人听完之后,只是把眼睛闭了起来,其他什么也没说。
过了许久,女人才睁开眼睛,道:“人啊……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人这种东西,无论你如何教导、他的本质又如何单纯,只要欲念一起,自然身不由己。”
左馗听了女人的话,若有所思。
听女人的意思,她不但教过灰无常,灰无常以前还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灰无常以前如何单纯了?”
女人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声道:“这和你无关。”
左馗不再追问,他不爽地转过头去,兀自生起闷气。
女人毫不在乎他的情绪,继续道:“我刚刚问你,你是怎么取出来两仪尺的,你还没有回答我。”
左馗把红色腰牌去了出来,扔到了茶几上,道:“靠它取出来的。”
如果说,女人看到灰无常的时候,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她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惊呆了”的表现。
她凭空一抓,腰牌飞进了他的手里。在仔细端详了许久之后,女人才喃喃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突然,她又拧起眉头,指着左馗怒喝道:“一定是你!是你这个……这个……”
她“这个”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后似乎非常不情愿地狠狠一拍桌子,道:“这怎么可能呢……”
“到底是什么可能不可能,你直接说不好吗?”左馗不耐烦道。
女人紧紧握着腰牌,连手都在发抖。
许久之后,她又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了下来。用闭眼深呼吸来平静情绪,似乎是女人的惯用招数。
女人睁开眼睛,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把腰牌轻轻放在桌子上,点头道:“看来,灯老没有被你蒙蔽,他说的应该都是实情。”
左馗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女人把左馗扔进幻楼的这两天,唤醒了灯老,并询问了灯老关于左馗的种种事情。灯老长期处于睡梦中,很多事情都是听易山尽和左馗描述而来,女人觉得难以取信。
他花了点时间调查了一下情况,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显示,灯老描述的情况是真实的,但女人仍然认为,如果有心使用诡计,那蒙骗周围的人并不是难事。
他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就感应到有人正在从内部开启幻楼,于是火速赶了回来。
“等一下。”左馗脱口道:“你能感应到幻楼的动向?”
女人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冷声道:“正牌鬼差和代理店主还是有差别的,你这个借尸还魂的蠢小子。”
“是鬼差都能做到吗?”左馗讶道。
“那怎么可能。我能感应到,是因为我的腰牌和易山尽的腰牌是一对,所以他的腰牌能够管辖的东西,我能多少感知一些。”
左馗的嘴巴慢慢张开,直到长得不能再大。
“一对?你到底是……到底是谁?!”他失声道。
女人又仔细打量了左馗一边,终于似乎很不情愿地叹出一口气,道:“我的名字叫作白,是易山尽的搭档。”
左馗望着女人,呆若木鸡。
“灯老可能被你骗,周围的人也可能被你骗。”白说着,拿起红色的腰牌道:“但是这个,我不信不行,所以我现在相信你的来历都是真的。”
看到左馗吃惊得回不过神的样子,白开始不耐烦起来,她猛地一甩头发,抽在左馗脸上,疼得左馗惊醒,不住地揉脸。
“你他妈的给我精神点!”白怒道:“我现在和你谈正事!”
左馗忙不迭地点着头,但他的心理有些乱。
左馗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该不该相信白这个女人。
如果可以相信,那么白既然是易山尽的搭档,现在的很多事情就都能得到解决。比如易山尽死亡的原因,比如城隍衙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比如他现在这种状态如何解决。
但如果白是别有用心地在演戏,那问题就严重了。
紫面人的话从始至终都萦绕在左馗的脑海里。他说不出自己相紫面人的理由,但却会不由自主地因为他的话,而质疑每一个试图了解到事情真相的人。
然而,眼前的女人对六方斋的控制和了解,又似乎很符合“易山尽的搭档”这个说法。
左馗的脑子一时无比混乱,难以理清种种情况,只得被动地跟着白的问话节奏而走。
“易山尽究竟怎么了?”她问道。
左馗注意到,白一提到易山尽,眼神又开始些颤动起来。她又做了个深呼吸,道:“我是说,他是怎么死的?”
左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有说话。白的第一个问题就直击要害,让他有些无措。
他犹豫了很久,久到白的表情从期待变得焦躁,最后变成了愤怒,看起来随时都要发作。
“我不能说。”左馗道。
白一愣,紧接着像一只狮子一样咆哮起来:“为什么不能说?!”
她伸手掐住了左馗的喉咙,快得左馗完全无法反应。
左馗被掐住,只能发出尖细的声音,道:“我答应别人,绝不告诉别人这件事……”
“谁?!”
左馗又迟疑起来,但他又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掐得越来越紧,感觉随时都要断掉。就在他马上就要松口的时候,却感到脖子上的掐力突然消失了。
左馗看着白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拿起了红色腰牌,指着它对左馗道:“是她?”
左馗果断顺水推舟,点了点头。
他看得出,白似乎认识大姐头,却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似乎有着相当的敬畏。
虽然这样说谎会误导白把矛头指向大姐头,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似乎彻底气炸了,但她又好像无法发作。她紧咬牙关,整个脑袋都开始颤抖。
下一秒,她一拳砸在实木质地的茶几上,把茶几打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