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雨水轻轻的拍打在盔甲上,洗去尘土的污垢。抬起头让它滴落在脸颊上,顺着长髯,从末端回归大地的怀抱!
有些冰冷,但是却充满活力,朦朦胧胧,却可映照明镜高台!
“报告将军,全部就位!”
睁开双眼,看了看城外朦胧的世界,淡淡的回答:“知道了,通知全军,做好准备!”
“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坐在城楼看着北边的世界,并不是喜欢这样,因为只有看着北边的天空才不会忘记,才不会忘记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场战争、那个一生懊恼的决定!
那一次的冲动,他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次的冲动,他将忘却一生!
站起身来,走向细雨中,远去的背影,显得很舒畅轻松,似乎从什么中解脱了一样,但又那么的坚定与决然!
自匈奴攻陷圜阴之后,花敬远下令全军后撤,将肤施拱手让给匈奴人,退到阳周一带,背依桥山,欲在此地与匈奴决一死战!
春雨之后,霞红挂在天空中,白云蓝天,分外清晰动人!
狐鹿姑很高兴,除了一开始在圜阴受到阻击外,哪怕是在上郡治所肤施都没有遇到什么抵抗,轻松攻占,如今,短短的几天便取得了如此战果,怎能不高兴。虽然西河那边传来消息,雁门的守军已经出动,但是自有别的部落去抵挡,他狐鹿姑就先把这里扫荡完,再去灭了雁门的援军!
淋淋的细雨,让这些匈奴人很是高兴,在他们看来这是上苍的祝福,预示着他们这次一定会硕果累累!
据探子来报,那些上郡守军准备在阳周的桥山下与他们一决死战,哈哈,这不是开玩笑吗?为何要与你们硬碰硬,虽说不怕他们,但是毕竟是自己部落的士兵,能少些损失,何乐不为呢?何况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当即下令不予理会阳周那边,直接带兵向东而去,准备度过黄河奔向太原郡!
“报告将军,匈奴人向太原方向而去!”
“哼!让你们死在黄河边!全军出击!”
九曲黄河湾,一弯接一湾
狐鹿姑来到黄河边上时才发现自己的错了,而且错很了,站在高山之上看着峡谷间,奔腾不息的黄河,一弯接一弯,看不见尽头!
现在连大军过河的地方都找不到!狐鹿姑很愤怒,非常的愤怒!
“报,后方出现宋军,正向我方而来!”
狐鹿姑冷笑一声,愤怒的眼神望向后方宋军前进的方向,大手一挥:“干掉他们!”
临水
白展亲率援军进入西河之后,从富昌那边入侵的匈奴兵把他们牵制住了!可是这又能阻止他们吗?不能,因为在上党郡的铁骑部队早就调回前线,如今就带在身边!
猛虎出山,横行无忌!~
屠杀,绝对的屠杀,这些匈奴兵只是由一些小部落组成的杂兵,装备马匹走算不上上乘,何况就算是匈奴的精锐面对这五千铁骑,也占不到什么上风!
尸横遍野,一溃千里!
“刘基,我带兵去解决这里的匈奴人,上郡那边就交给你了!”
刘基有些为难道:“我就怕为时已晚啊!”
白展神色很是黯然:“尽力吧!”
当下一挥马鞭带着铁骑部队追杀匈奴逃兵!
刘基摇了摇头,看着离去的白展一阵苦笑:“就算他不原谅我们,只要能救到他也好,可是他根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黄河边,此时花敬远已经和狐鹿姑大军交战上了,可是实力相差太大了,八千骑兵对上狐鹿姑的五万大军,这一次狐鹿姑可以说倾巢而动!
马蹄乱舞,积水四溅,又是污泥几许!
好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厮杀了,这些年来一直活在愧疚自责当中,真的很难受啊!
你们虽然让我总领上郡的军政,这里确实是对匈奴的最前线,但是上郡外面是什么?是荒漠啊!无尽的荒漠啊!你们不想让我和匈奴交战!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本就该死,可你们不想让我死!
凭什么?
哈哈!哈哈!哈!
可是没想到吧!他们还是来了,他们竟然越过荒漠来到这里,天意啊!
殿下!我来了!
两把弯刀横劈而来,花敬远架刀挡住,可是毕竟年老,向后一倒,把两把弯刀让了出去,横向一劈,砍翻一人,可是另一人举刀砍过来,眼见花敬远就要命丧于此,可是一支长枪从这匈奴兵胸前捅出!原来是花敬远的亲兵救了他一命!
看了看局势,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看向发号命令亲兵,这亲兵摇了摇手中的大旗!
看到旗号,队伍迅速的开始集结起来,几十人或者数百人结成一队,开始四向冲击,而花敬远则聚集了数百人在身边,其余的士兵迅速的给花敬远争取到了足够的空间!
一声令下,花敬远带着这数百骑兵开始冲锋!
狐鹿姑正在享受胜利的喜悦,可是传令兵这时跑了过来:“大王,他们突出去了!”
“什么?”狐鹿姑大怒举起自己的佩刀,就要砍了这人,这人很是惊恐,赶忙跑开,狐鹿姑把刀丢在地上怒吼:“给我追,使劲追!”
匈奴骑兵不断的追赶上,身边的士兵不断的离队迎击上去,从而给花敬远争取时间,让其撤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花敬远的心在痛啊,痛的想要嘶吼,但是他不能如此,他必须把握住这用生命争取过来的机会!
他不敢转头,害怕自己会犹豫;他不敢转头,不敢看他们决然的神情!
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为什么觉得路特别的遥远啊!
好累!好累!
终于只有花敬远一个人在奔跑着,孤单的一个人!
突然他停了下来,仰着头,看了看天,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美丽!
匈奴兵看到他一个人停在那里,迅速的把他包围住,却没有立刻动手,因为他放弃抵抗了!
他停在了榆林河边,处在一个低谷区域,两侧不高的山岭沿着榆林河向北边延伸,里面到处野草灌木,清澈的河水,欣欣向荣,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可是他累了、老了,无心欣赏,不想再折腾了,该结束了!
丢掉手中的兵器,转过马头,正了正盔甲,拿下头盔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笑了笑,又戴了上去!周围的匈奴兵静静地看着!
似乎准备妥当了,花敬远大吼一声:“我乃大宋中郎将花敬远,请匈奴最高指挥官出来说话,接受我的投降,另外我有重要军情禀告!”
这些匈奴兵相互间讨论着什么,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人驾着马向后而去!
过了一段时间,一大队人马从人群中涌现,出现在花敬远面前!
“我乃匈奴狐鹿姑大王,你这个所谓的中郎将有什么要说的!”傲慢的看着眼前的人,对于他的投降,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想看看猎物死亡前的绝望罢了!
“大王可知道什么叫做十面埋伏?”花敬远正色道!
狐鹿姑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花敬远举起右手,向狐鹿姑一指:“这就是我最后的计谋——十面埋伏,陷入无尽的追杀中吧!”
两旁山岭上,大批宋军出现,张弓满月,束手而放,天空暗淡,只因杀意正浓!
狐鹿姑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此时身边只有数百骑!
那日追花敬远进入那个山谷后,山谷两旁出现大批宋军,那箭雨差点就要了他的命,所幸手下拼死保护才逃出那个山谷,可是刚刚逃出山谷,大量的宋军骑兵出现在山谷外,冲入匈奴兵阵中,造成大量的混乱。
狐鹿姑准备组织反击,可是宋军根本不跟他硬碰硬,骑兵直接后撤,刚刚要追击,却被在山上的宋军弓兵打的伤亡惨重,只得下令后撤!
行军至山谷中时,两侧山上一定会有宋军的弓兵;行军在草原上,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陷阱;派出去的斥候一定会被刺杀,就算是匈奴人的眼——鹰,也难逃被射杀的厄运!
狐鹿姑盲目的在这片土地上行走着,若不是还有太阳指引者方向,恐怕他们早就迷失在这天地间了!
虽然匈奴人向来喜欢以战养战,但是花敬远早就把这一带的居民全部牵走,匈奴人根本没有得到补给的机会,只得后撤!
历经千难险阻,终于回到肤施,但是肤施早就被宋军收了回来,此时肤施只是一座空城!连日受到骚扰,匈奴士兵们早就疲惫不堪,狐鹿姑当即下令在城中休息!
可是到了晚上,肤施城内大乱,火光四起,喊杀声不断,宋军不知从何处出现在城内!
狐鹿姑大惊,带着亲兵就逃出肤施,虽然逃出了肤施城,但是宋军的追杀才刚刚开始,似乎狐鹿姑逃到那里,哪里就有宋军,整日诚惶诚恐,甚至连睡都不敢睡,说不定休息的时候就已经被宋军给擒获了!
这日,狐鹿姑实在是扛不住了,寻了一处山林里面准备休息一下,刚刚熟睡,突然感到大地在晃动,刚忙惊醒,骑上马就跑,可是最终被追上,却发现是自己的手下。
原来是肤施乱战后,这些士兵重新组织起来,回到了圜阴城,完成补给之后发现狐鹿姑还没有回来,便开始四下寻找。奇怪的是,之前好像无处不在宋军,一下子全消失了!这才使匈奴兵可以顺利的找到狐鹿姑!
狐鹿姑回到圜阴后,立刻下令撤军,这次出征实在是让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