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在听见刘柳叫他那一刻,心情还是很忐忑的,可说来也怪,当教室门将他与同学们隔开的时候,他竟有一丝的决绝之感,好似那受尽折辱的革命烈士终于要面临枪决一样,脚步反而变得轻松和坦然起来。
他跟在前方的刘柳,向办公室走去,突然听见她没头没脑的问道,张一菲没告诉你,下午让你来办公室一趟嘛,你怎么没动静呢?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疯了吧!这才几点啊,不过是刚刚午休结束而已,就让我去办公室?!呵呵,这,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下午嘛?他既气愤又惊讶,夸张一点的说,他的下颚都已经碰到地面了。
可当话出口时,却因为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变得紧张起来,有点磕巴的回道,啊,我,我刚醒……
刘柳似乎也是随口一问的,并没有就这件事深究下去,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怎么样,伤的严重不啊?
他是最受不了别人对他的关心的,一向自卑的他常常会感激的不知所措,至少在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关切之情时他对那个人便会感到无比的亲切,此时的他就是这种情况,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使得紧张和敌意等负面情绪都得以化解了,也不管她怎么就知道他受伤的这件事,当即应答,不太严重,中午上了点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哦,行,那我就放心了。然而刘柳却突然话峰一转,满是好奇的问道,我就奇了怪了,你平时挺老实的啊,怎么会打架啊,因为啥啊?
他一时有些语塞,既不想谈及他们几个看的到底是什么,也不愿详细讲述导致他动手的具体起因是什么,更不方便透露的是他对李若蝶的关切之情,尤其还是老师,他只呃呃了两声,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刘柳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索性不等了,问道,是你先动手的?
他有些惭愧了,这与他平时的形象真是差了许多,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吐出个嗯字,等待着她的宣判。
刘柳不无惋惜的说道,哎,你说你,和安东冯文天那样的搅和在一起干什么?他俩就是来混日子的,我都懒得管,可你不一样啊,你还得考学,还有未来呢,你说你们有法比嘛,你还和他俩打架?真令我失望哎!
向文对她的偏向不以为然,心理暗道,怎么不考学就没有未来了,我看可一定?可心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受用的,毕竟在她心理的位置自己要比他俩高一些。他竟觉得这架打的的确是有些不应该了。
在他心态发生变化的期间,刘柳竟一句话没再说了,等到他有些后悔打架的时候,他发现已经到了位于七楼的办公区了。
T高的教学楼分布比较有特点,一二层是高一学生的教室,三四层是高二学生的教室,五六层是高三学生的教室,而七层是老师们的办公外加休息区,八层则是学校的管理层专属区。
向文所在的G班是处于第四层上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跟着刘柳上了三层楼了。
一到这里,立刻就能感觉到气氛变得不同了,处处透着严肃和紧张的气息,使得他下意识的便绷紧了双腿,缓缓的着地,就连呼吸也是小心在意,就像他跟踪目标时,生怕对方察觉一样。
向文跟在刘柳的后面,进到标着“英语组”三个字的办公室里,首先入耳的是一些轻柔的英文歌曲,接着便是笔在纸上游走龙蛇的声音,立时轻柔英文歌曲舒缓紧张的功效便去了一大半,而入眼的更是令他感到好一阵压抑,各种参考书资料书试卷等堆积如山,把原本宽敞的办公室隔绝成了无数个写字间,只不时的能从缝隙中扫到一两眼在“写字间”后努力工作的身影。
向文敏感的觉得,这里刚刚一定还很热闹的,只是见他们进来了,才停止闲聊摆出一副严肃的不易近人的面孔的,可他没有证据,只能在这种氛围中更深切的感受到紧张和不安。
向文在门口定了定神,才重新跟在刘柳的后面向里走去,却突然听见刘柳怒道,你俩给我起来,谁让你俩坐的?!
这时,向文才注意到安东和冯文天在前方的椅子上稳稳的坐着呢,要不是刘柳说,他还真没注意到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是刚刚还打了一架的三人了,几乎在同时,向文和安东的眼里冒出了怒火,而冯文天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刘柳注意到安东眼里的不安分,又怒道,让你起来,没听见啊,谁允许你俩坐下的啊!
冯文天像安了弹簧一样,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向文看见他的滑稽样差点没笑出声来,可当他看见安东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时,他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嚣张与挑衅,只气的他是牙痒痒,然而碍于刘柳在前面,还是忍住了。
刘柳只管达到目的,才不理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站起来的呢,当即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部已经面目全非的手机来,沉声问道,现在人都全了,说一说这是谁的手机吧?
安东说话了,有恶人先告状的架势,报告老师,这是我的手机。让向文给砸成这样了。
向文听他说的委屈,生怕刘柳把过错全都归在自己身上,连忙出声辩解道,不是,是他……
刘柳也顺势看向他,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弄成这样的?
向文被问的哑口,只得如实说道,是。
向文刚吐了一个“是”字,安东就得理不饶人的说,我在那好好的,他冲过来就把我手机砸了,这还不算,他还打我!老师,你可得给我作主啊,你瞅我头上一块青啊,全是他打的,那下手才叫一个狠呢。冯文天也可以作证的。
冯文天连忙说道,是,我看见向文动的手。
刘柳皱了下眉,问道,这是安东的手机,没有错吧?向文先动的手,也没有错吧?可我不明白的是你冯文天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还是安东见过阵丈,见冯文天被问的卡壳了就赶紧圆场道,他是拉架的。
冯文天可下找到了台阶,立刻走下来,对,我拉架的啊,可向文把我也给打了。
向文只听得这叫一个屈啊,明明自己是正义凛然看不惯才出手的,怎么转瞬之间就好像全是自己不对一样,可他想争辩,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争辩的好。
正当向文无助的时候,刘柳作出了判断,哦,你是拉架啊,那就是说打架没你什么事呗!?
冯文天赶紧点头,没有啊,我就拉架的。
刘柳就说道,行,那你就回去上课去,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
向文有些不平,他拉架,开什么玩笑?!他还骑在我身上过呢,有这么拉架的嘛,瞬间觉得刘柳判的不公平,可刚要申冤,却听安东笑呵呵的说,你还傻站着干嘛,回去吧!刚刚谢谢了!
安东的一句“谢谢了”立刻坐实了冯文天是帮拉架这件事,向文顿时没有理由去阻止他的离开了。
刘柳接着说道,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是非对错,我呢,只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道理,所以谁也别说,先接受惩罚,之后谁还有话说,再找我单聊!
向文吃了一大惊,什么情况,我竟然还要受罚,和刚刚跟我说的怎么不一样啊?安东却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到底会是怎样的惩罚啊?向文的心理有点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