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志武交手之后,何振又先后和九名对手交战。这些对手都没能给何振带来什么惊喜,所以每一场都打得“异常激烈”,何振虽然十战全胜,但似乎每一场都赢得很悬,尤其是后面几场,好像都是差一点点就会被对手翻盘。
何振也觉得自己演技越来愈好。
不过演得太好也有其问题。十场打完之后,围观的江湖好汉不约而同的上前与何振搭话,开始还吓了何振一跳——他还以为自己演得太浮夸要被人群殴呢。
何振自然不会失了礼数,攀谈几句之后,才问道:“几位为何不继续打了呢?”
“小兄弟还有力气打么?”一个汉字笑着说道:“小兄弟今天打了十场了,再打下去体力会吃不住的,刚才赢得就很勉强了嘛(……为何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再者说,再打下去,我等占得便宜太大,胜之不武啊!”
大演武场的竞技风气——没的说!
何振又与众人聊了一会,才知道现在插旗演武默认就是每天十场,十场之后就无人再去挑战旗主。
何振无奈,拎着旗子回到演武号,把旗子存在这里。那掌柜的有些惊讶,好像没想到何振还能把旗子拎回来,那表情看得何振分外火大。
不论如何,大演武场来了一个一口气连打十场插旗战、十场全胜的好手的消息,已经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人们对何振的印象大概是:年轻、身高力大、拳掌刚猛、态度温和……而且烧包。
……反正是何振是小有名声了。
回到客栈,吕修能他们还没回来。展威镖局在雪襄没有分舵,所以连镖头带趟子手全都泡在各大商行里,希望能接到一趟回莫谷城的镖。
跑业务比打打杀杀难得多。
吕修能没有空,二虎三虎还有方慈圆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昨天认识的“清河五友”似乎还没有打完,何振也不想去看,以至于一时之间何振似乎没什么事做了。
于是何振回到了客栈,进了客房,发呆。
自从办完爷爷的后事之后,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月,但是经历的事情真多啊。
何振想到了疯狂喧嚣的六连山,想到了传道授业的乐志祖师,想到了狰狞猛恶的麦子平和任英逸,想到了叔叔樊堂和小弟樊飞,想到了斗阵输了不服的丁乐贤,想到了……夏初蕊。
啊啊……初蕊……
※※※
第二天,蓝天白云,清风拂面。
何振扛着旗子来到了大演武场,嘭的插旗落地,耀武扬威旗迎风飘扬,而且在旗子背面,已经有了十个印记,这就代表着何振已经拿了十胜。
旗子插下之后,很快便有人前来挑战。看见十胜的旗主还敢上前挑战,这些挑战者比之昨天水平都有所提高,但是对何振来说差别并不大。
还是奋力拼杀,还是激烈交手,还是险胜一招。何振一鼓作气连胜三局。
然后……迎来了稍有分量的对手。
何振目送之前的对手一瘸一拐的离开,觉得最后那一脚似乎踢得有些重了。
深吸一口气镇定一下精神,何振开始准备迎接下一位对手。
然而人中间却产生了一阵骚动。
“这是……”
“你看那把刀……”
“俞霍然……”
“又是这厮……”
“……‘秃鹰’俞霍然!”
人群窃窃私语,嗡嗡声响成一片。人们虽然语气不大恭敬,但还是稍稍分开,为来者让出路来。
何振抬头,看向引起骚动的那个人。
这个人长的并不好看,又黑又瘦,个子比何振差不多矮了一头。最扎眼的是那剃着光头,似乎还抹了油阳光下闪闪发亮。三角眼,鼻梁深陷,下巴上留着参差的短须。
此人身穿麻衣,绑着腿。腰间挂着两把弯刀,一长一短,刀鞘描着金色虎纹,十分扎眼。
但是最为扎眼的,是这人扛着的旗——耀武扬威旗——足有六杆之多。
而且不知怎的,何振觉得此人身上总有一种阴鹜的气质,让人不舒服。
等这人走到跟前,何振笑着伸手,做邀请状,问道:“这位兄台,要不要来玩玩儿?”
“玩玩儿?”这位闻言一笑,露出寒光闪烁的牙齿,随手把六杆大旗扔在地上,“那就玩玩好了。”
“请。”
“哈哈,请了。”
见何振邀战,围观的人群中的议论声越发响了。何振稍一留心,就听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俞霍然这厮还在这里厮混啊……然则……”
“……这‘秃鹰’早就有实力去斗场……在这里难为新人……”
“厚颜无耻啊……”
“……一杆旗七十两……多赢几个……”
“……不是小钱……但也太下作……”
何振心下了然,原来这个叫俞霍然的,是专门在大演武场与旗主交手的。听起来似乎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拿旗换钱。
前面说过了,若要插旗,需要花一百两买一杆旗。为了刺激人们与旗主交手的,卖旗的演武号又花七十两一杆回收“耀武扬威旗”。
这不过是为了在物质上刺激一下武者们,不想真有人为了这区区七十两留在这里劫人。
听众人的议论,这俞霍然似乎武艺不凡,好像有去斗场——也就是胜三十场以上的旗主——的实力。这样的人也要贪区区七十两银子吗?
不会是心理变态吧?何振看看俞霍然直欲择人而噬的笑容,感受一下那阴鹜的气质,嘴角一抽。
不过更麻烦的是,若是这俞霍然很强……打赢了他会不会把别人吓到啊?何振暗自腹诽:现在才赢了十几场,远远不够啊……
果然是天有不测风云,世事不如意者常八九……
但是不论对手有什么理由,又是为了什么而战斗,既然决定战斗,就要认真对待。
而且,这个对手……真的很强。
俞霍然走到何振对面,已经拔刀出鞘。俞霍然的刀很怪,长刀弯曲的角度很大,刀背上有一道细长的血槽,暗红色的,很吓人;短刀刀刃有两手长,而且很粗,比起刀子更像是一枚长牙。他握刀的方式也古怪,右手长刀正持左手短刀反握。俞霍然双手抬高,露出袖子下的臂膀,那胳膊细长而结实,肌肉像是钢筋拧成一样。
而且此人呼吸悠长,内力深厚——怕是和六连山的彭康相仿。
那就是准一流高手了。
何振想起了和彭康对战时吃的大亏,神情凝重。
双方摆开架势,对视一眼。俞霍然直接出手!
“咿呀——”他怪叫一声,飞身跳起向何振扑来。
按理说像这样的高手很少这样高高跳起来,以为身在空中身形难以转换,太容易中招。但是俞霍然还是跳了起来,义无反顾。
虽然没想通,但何振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俞霍然的飞扑极快,转瞬间就到了何振前方,长刀带起水波似的刀光,刷的劈斩下来!
何振在俞霍然跳起时便有了动作,此时正好避过长刀。同时内力运转三掌连出,击向俞霍然侧腹。
何振的月河掌经过几次战斗已经能够熟练施展,内力的运行也已经熟悉了。这月河掌讲究攻如月光普照,无所不及;守似长河流水,抽刀不断。究其根本,这是一套技巧性很强,但对力量要求不高的掌法,与何振的相性不和。乐志祖师传授他这套掌法本身也有磨练何振内劲的意思。
这时何振插旗以来第一次认真施展掌法,此时何振三掌连出,劲力变化间却已经封住了俞霍然所有躲避的可能!
然而俞霍然的名声也不是白叫的。在掌力将要及体的前一刻,俞霍然左手短刀瞬间变得恍惚,再此变得清晰时已经对上了何振拍来的掌心。
同时俞霍然身形拧转,竟在空中改变了下落方向!
何振大惊,但是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噗的一下,牙状短刀刺穿何振手掌!
“啊啊啊啊!”剧痛袭来,何振狂吼出声,但是出击的手掌并未收回!何振在武功方面反应速度方面一直是极大的短板,但是在坚毅果决方面从来不弱于人!
虽然疼痛,但何振还是在手上加了一把力,更加凶猛的拍出去!
可惜的是俞霍然身形已经离开原处,何振这一掌只拍着了俞霍然的手臂。
俞霍然刚一落地就向后飞退,拉开距离。何振刚刚吃了亏,也无心追击。
俞霍然低头看看被何振掌力扫到的左臂,那里竟然已经红肿了起来,显然不只是拍击造成的。
“小子,好内力!之前都是藏拙了吧。”俞霍然笑着夸了一句,活动一下手臂。
“……阁下好身法。”何振微微握了握流血的左掌,皱起眉头。那种空中变向的身法肯定有内力参与,不过俞霍然内力修为肯定不如自己,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云动心经。”俞霍然似乎看出了何振的想法,炫耀似得说道:“我修习的心法名为《云动心经》,这门奇功可以洗髓彻骨,使人身轻如燕,我的轻功可是远在你想象之上。”
俞霍然停顿一下,似乎在给何振一个反应时间,然后接着说:“而你小子虽然内力深厚,但是内功心法实在是大路货,也就是说——”
轰!俞霍然突然暴起冲刺,狂气冲天的叫道:“——你他娘的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