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村子。村子里有十来户人家,错落的排着。有几座已经破败了,甚至墙面上还留有焦痕,那是土匪过境留下的痕迹。因为缺粮和干旱,村子周围只有些发黄干枯的荒草,能吃的野菜早已被搜检干净,剩下的是牲口也嚼不烂的荒草。几棵无皮无叶的柳树也无精打采的垂着,缺少生机。
而最显眼的就是离村口不远处,那干涸开裂的河床。
这里是赵家峪,二虎三虎的村子,因为清河改道遭了旱灾。
那是清河的一条支流,因为修士与妖兽斗法,打坏了清河河床,使得清河改道,这条支流就没了上游的水源,直接干涸了。
赵家峪前的这条河,除了吃水用水最主要的作用是灌溉庄稼,这一改道,赵家峪的村民直接就失去了生计。
不幸中的万幸,赵家峪吃水还能勉强维持。河流改道不是天地大旱,往深了挖井还是能挖到水的。只是没了河水的滋养,地下水位也在不断降低,井挖得越来越深了。放下木桶摇上几摇,能提上来半桶昏黄的井水。这井水本来不能都给人喝了,大部分要留下来饮牛……但是牛在遭了土匪之后就没有了,人就可以多喝一点了。
附近的大城也曾发来救济,粮食不多吃饱很难,饿不死罢了。
然而天灾过后是人祸,赵家峪又遭了匪灾,不仅余粮被洗劫一空,连壮丁都被绑走了好多,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万般无奈,村长只得带着还能拿得动耙子的人铤而走险——拦路抢劫。
然后碰到了何振。
那天村长早早便带人离了村,回来的时候,还多带回来了三十多人和好几大车的东西。留守的老弱都惊呆了!我们村长竟然这么厉害吗?去一次就能带回这么多东西!不过带人回来不好,还要出粮食养着……
然而那些人并不是俘虏。
村长把村民集中起来,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告诉大家,有粮食了。
然后石立果带着镖师们便十分不快的便住进了赵家峪。
展威镖局被二虎三虎伤了十几个,马也死了两匹,现在还要分粮食当然不会高兴。不过镖局嘛,干的就是言必行行必果,奉一诺而奔千里之外的活计,老石也只有咬着牙认了。
所以这两天趟子手都是身上缠着绷带,嘴里骂着娘的盛饭给村民。
是的,盛饭,不是盛粥,因为这地方水少的连熬粥都不够,只能做成米饭。
所以现在赵家峪的人一边感恩戴德,一边畏畏缩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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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家峪。
还没回来。
老石坐在村口的大青石上,愁眉不展。
我就不应该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老石一脸狰狞,突然挥鞭打飞了一块小石头。吓得旁边的一群小孩子“哇!”的一声四散而逃。
已经两天了,那个何振拐跑了自家的少镖头,带着三个人就去剿匪了……这不是扯淡吗!?
那六连山是什么地方?镖局行走天下,对这些险恶地最为了解。寻常的拦路匪只要报个名就就吓跑了,有名号的就互道佩服,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实在不开眼的就做过一场,生死天定。但是六连山……六连山那是自家也要绕着走的地方啊。当年“金刚拳”杜英一对铁拳纵横捭阖,天下英雄侧目,然而二百好手尽没于深山之中,只成就了彭康威名。
到了今天自家的少镖头就过去拼命了?
啪!
老石又抽了自己一耳光,这两天下来左脸明显比右脸厚了一层。
”哎呀,石镖头别再作践自己了。“身后传来了劝解的声音。
老石回头,是做生意的老马过来了。
”某这里没事。“老石站起来,自己是镖师,不能让雇主看笑话,于是问道:”马老板,这两天委屈你了。“
”哎,别这么说。“老马坐在大青石上,示意老石也坐下,等他坐定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耽误一两天也没事儿,那位少何侠不是一般人,要是真能跟他攀上交情,这耽误几天算得了什么?石镖头耐心些吧。“
”马老板说的是。“老石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担忧。
老马笑笑,这走南闯北的商人也是见惯了人情世故,说道:”这次镖局的弟兄们受了委屈,咱们也不能没点心意。等到了雪襄,每个弟兄加五两纹银。“
老石犹豫一下,拱拱手:”那便……多谢马老板了。“
”唉,咱们商队的都有份,老马嘴快来说一句罢了,石镖头可别谢错了人。“老马拍着大腿笑道。
”嗯,那就多谢各位了。“老石点点头,目观看向远方。
老马拍了大腿就是要说话了:”这地方虽然遭了灾,但是不算穷。刚才齐老弟在村民那儿,发现了好多草药,马匪不识货,不知道拿走,听说本来还有不少好皮子的,可惜了……嗯?石镖头?“
老石突然站起来了!因为他看见大路尽头,夕阳之下出现了一块黑点!
老石一把提起铁鞭,直接蹿到了大青石上,伸着脖子使劲望——那是人,好多人!
老石跳下大青石,走了两步,停住。又回头对老马说道:“马老板!快把人手都叫出来,有人来了!”
老马乐得一蹦,指着天边说道:”您看见了?是少镖头回来了?“
然而老石板着脸泼了冷水。
”只能看见是大队人马,是谁不好说。“老石摇摇头,眉毛一动一动的,显然心里也不平静:”希望是自己人,就是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人。要是不是……“
老石苦笑一声:”就怕是那几个人被捉住了,说出了赵家峪,那这里可要翻做白地了。“
老马吓得蹦起老高,没命的往村子里跑。嘴里大叫起来:”快来人,有情况!快来人有情况啊!“
老石在后面苦笑一声,这位马老板心里也不踏实啊。
摇摇头定住心神,老石小跑着奔行过去,要真是敌人,也得先探明白了,自己跑不了也能吆喝一声……
才跑两步,便看见两骑当先。何振驮着二虎,吕镖头驮着三虎,四个人离开队伍,越跑越近……
二虎突然从马背上蹿起来,骑着何振的肩膀,招手大喊:“爷爷!咱带着乡亲和粮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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