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飘起了雪花,而房中温暖如春,我半躺在暖炕上,巧慧坐在床前用心的做着一个小肚兜,我看着她在肚兜上细心的绣一个虎头,问她:“你也希望我生一个阿哥?”
“能生一个阿哥当然更好,凡心就有一个弟弟了,家里有了男孩子,才算是有了一个顶梁柱”巧慧看着我带着笑意说。
“这是皇宫,又不是平常人家,生个男孩子有时还不如女孩子,生个女孩其码可以平平安安的,凡心没有弟弟,四阿哥、五阿哥不都是凡心的哥哥”我笑着说。
“这不一样的,二小姐你看,宫里有阿哥的妃嫔才有地位,阿哥们能经常入宫看自己的额娘,可有公主经常回来的?若象承欢一样远嫁他乡,就更相见无期了。”
想起将来,我心里一阵黯然:“巧慧,我若不在了,你是想留在宫里?还是想出宫?”
“二小姐,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吓巧慧,二小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巧慧放下手中的活,忧虑地看着我说。
“巧慧,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额娘去世的早,姐姐也早逝,我经历七灾八难能活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了,生凡心时已是九死一生,如今我的身体远不如那时。在这个宫里你是唯一能和我说心里话的人,我有什么想法也不愿意瞒你,生离死别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怕这次过不了这个坎,好多事情都要早早做安排”。
“二小姐,巧慧心里也害怕,巧慧真是害怕再看到这样的事再发生,送走了大小姐,又送走了承欢格格,我本想这次回到宫里能一直陪在你和凡心格格身边,这一辈子也算够了。所以二小姐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不仅我,凡心格格要多可怜。”
我伸手拍拍巧慧的手,微笑着对她说:“我也只是和你说说心里话,我是怕万一有什么不测,要有些准备,这些话不能让皇上知道了,我不想让他太担心”。
巧慧叹口气说:“你若真有什么事,不知道皇上该怎么办?我知道你在皇上面前强打精神,皇上又何偿不是这样。以前只是觉得皇上对二小姐好,而二小姐对皇上太痴心,所以才几次差点把命送了,现在觉得皇上对二小姐也是一样的用心,难怪承欢格格一直说能象二小姐与皇上一样,两个全心全意相亲相爱的人在一起才算是幸福”
我抬眼看着窗外的纷纷扬飘舞的雪花,多少日子在眼前飞过,我和胤禛爱过、恨过、怨过,如今我们相扶相持相濡以沫,倾心相守在一起,此生已无遗憾。
园中的杏花开了,红红白白花团锦簇,现在我已有些大腹便便了,巧慧知道我喜欢杏花,陪着我到园中看杏花,巧慧只知道我喜欢杏花,却不知道每每看到这怒放的杏花,就会想起那个人比花娇的玉檀,没有护她周全一直是我心中遗憾,这些年把香草带在身边,刻意对她栽培,总感觉到是一种弥补,对香草我一定要将她终身安顿妥当。
我让香草折了些杏花回去插瓶,走了些路,觉得很累,香草扶我半靠在迎枕上,给我端了碗安胎滋补的药看着我喝下,我让她在榻边坐下。
跟了我这些年,香草越来越沉稳,承欢在时我一直刻意让她跟着承欢学习琴棋书画,现如今虽一直跟在我身边做侍女,但越来越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韵。
“香草,跟了我也有七八年了吧?”我看着她问。
“是的,在西北二年,进宫也有四、五年了”
“我收留你时你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现在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若是在宫外,早过了嫁人的时间了”我叹口气说。,
“主子,我跟随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待我不薄,我不想离开你,你现在身体这么不好,需要人在身边侍候,我哪也不想去”香草看着我真切地说。
“女大当嫁,你也不能留在宫里一辈子,我若不在了,在宫里也没有人能好好照拂你,那时在宫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你是否愿意嫁给十七爷?”
“主子,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不在宫里”香草半是惊异半是羞涩地说。
“你若喜欢十七爷,我让皇上指婚把你嫁给十七爷”我微笑着说。
“我不想离开主子,主子您怀着身孕,不能没人在跟前照顾,光巧慧一人是忙不过来的,您还是留下我在身边照顾您吧”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可你早晚得嫁人,不过这件事也不会很快就办,一是我现在身体不好,根本没有精力操办这件事,二也是身边需要人照顾,一时也离不开你,我只是问明你的心意,等适当的时候我会安顿好这件事情。
一夜小雨,第二天一早,阳光格外的清亮,空气中有淡淡的湿润的泥土之气。
半晌午,胤禛就从勤政殿回到微雨阁,我正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只见他笑盈盈地说:“桃花源的桃花都开了,我们去看桃花吧!”
“好,我们去看桃花,不过这回我可没有力气走着去了,”我抚着自已圆滚滚的肚子笑着地对胤禛说。
“知道,轿子在外面等着呢”
一从石洞出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满眼的粉红,此时的桃花坞,已不是去年的景色,山间的平地上依旧是阡陌纵横,鸡犬相闻的田园风光,但此时,周边山坡上满山遍野的桃花开的绚烂欲燃,如斯美景真如在仙境一般。
胤禛轻轻的揽着我慢慢地倘佯在这片花海里。
“美吗?”
“草色堪绿染,桃花红欲然,真是美不胜收,这要是真的桃花源该多好!”
“若曦,这就是我们的桃花源,不是吗?”
我笑而不语,伸手拉了一下树枝,枝上花瓣纷纷落下,落了我们满身满头,我笑着替胤禛拂去身上的花瓣:“你这可是要走桃花运了?”
胤禛拥了我道:“现在正在走桃花运呀!”
我静静地依在他的怀里,看着满目盛开的桃花,多少年前在遵化的桃花树下,十四阿哥拥着我静静地看着桃花,以为此生已尽,以为与胤禛相见无期,不想还有今天的相依相守,只是花开花落自有时,不知还能不能再看见桃花了?
“胤禛,我想见见十四阿哥?”
胤禛拥着我的身体有些僵硬,半晌不语,随后声音淡淡地说“你现在的身体不方便出去了,寿皇殿老十四的福晋们都在,你也不方便让她们看见你”
“你让十四阿哥到这里来见见我吧?”我期盼地看着他。
见胤禛沉默不语,我拉着他的手道:“胤禛,多少故人已去,剩下的还有几人?不知今后还有没有相见之期?”
胤禛愣愣地看了我半晌,手抚着我的脸,眼神坚定地说:“若曦,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我会没事的,我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拉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你看,他在我肚子里调皮的很,他一定是个阿哥。”我心中凄然却面带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