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我没有退路了。”
牡丹抱住我：“有我在，你永远都有退路。”
可我已经背水一战。
门外忽地有绿光闪过，两点绿光在黑夜里尤为瘆人，“什么？！”我惊道。
“是小凰，有什么可怕的？”她起身把门打开，让她的宝贝进来。
看着两眼放着绿光跑到我身上的小东西，我叹了口气。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牡丹身上那股清香，真的很好闻。
小凰是一只小狼，没错，是狼。上次带牡丹出去玩，巧得很，遇上了耶律斜。他盛情邀请我们俩一起参加他的野宴。野宴上，还向牡丹尽情展示他打猎的工具以及猎物。
通缉他的皇榜现在还贴在家邸对面的墙上，可真有闲心呐！
不过牡丹倒是一反常态地对耶律斜大加赞赏，末了还说了句：“不知耶律将军可否送我一样？”她指了指耶律斜身后一个活泼的四处跑的小东西。
这一下，我和耶律斜身后五大三粗名叫元颜浩的随从立时变了脸色。那是狼啊！还不到一个月的狼崽，灰色的身体。和狗差不了多少，但内行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是狼的后代。狼的后代不应在中原生存。”耶律斜缓缓而郑重地说道，“狼应该生活在草原，还是随我回草原吧！”
“是吗？”牡丹提高了声调。
这个耶律斜，敢在我面前离间暗影阁的人，真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我会让你看着，它会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涉及到契丹，我从不多言。是以，牡丹顺利地抱回了这只狼崽。
在起名字的问题上，牡丹又让众人体会到了她的不着调。
“叫它小凰好不好？”她想抱着狗似的抱着狼，歪着头问我。
小凰……
在耶律斜调侃的目光下，我深吸一口气：“不好。”
“那……地藏？藏地？”
我刚想说藏地不错，忽然瞥见耶律斜古怪的脸色，猛地意识到危机。
牡丹，你不怕那位地藏王菩萨把你度了？
“要不，普贤？”
耶律斜连呼吸都不稳了……
要是真用这个名，善男信女会不会吊死在徐家门口？
“还是叫小凰吧……”我无奈道。
于是，这小东西成了暗阁凰字辈。
现在，它长大了不少，有将近一尺高。在家里颇受宠爱，不明它真实身份的人都会摸摸它，夸赞“好可爱！”它也很乖，翻过身任人挠痒。
“你得小心点，它毕竟是狼。狼和狗不一样，狼是有野性的。”
“乌凰，我有点后悔了。”
嘎？
后悔？
“你说，万一哪天小凰脾气不对，嗷~来一嗓子，可怎么是好？”
……
“等它再大一点，我该怎么带它出去？”
……
说的好像你现在能带它出去似的……
一国之都，商贾子弟，公然养狼，还是敌国图腾，我敢让你领它出去？
没看为了掩饰我都给你弄了条狗吗？
算了，和牡丹就不能谈论这些事，我俩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我把小凰从牡丹怀里抱出来，让它出去找白鸟玩去。
“什么事，说吧！”她拖过盘子，拿起一枚果脯放到嘴里“味道还好，酸酸甜甜的。你也尝尝，不是很喜欢这个吗？”
我瞥了一眼，“男人谁爱吃这个？”
“不好意思，我弄错了。你只有喝完药后才喜欢这个。”
……
我深吸一口气，“说正事。”
“嗯。”还在不停地吃。
“那个局设下去了？”
“哪个？”她抬起头睁着懵懂的眸子。
“杨五郎，还有那个打铁女。”
“乌凰，你要我想办法转移佘氏对你的注意，最近最好用的只有杨五郎的婚事了。他已经十六岁，又有官位在身，是时候娶亲了。”
我看向吃着梅子的人，推过一杯白水，“少吃点，对胃不好。”
“嗯。”
“牡丹……”
“乌凰，你说天波府会不会让那个……谁来着？”
“关红。”
“对，关红！天波府会不会让她做杨五郎的妾室？”
“不会。”
“……为什么？她好歹也是良家啊！纳为良妾总比贱妾好吧？”
“杨家人很重视承诺。杨五郎那位未过门的妻子是马令公之女，马令公对杨业有救命之恩。杨五郎有纳妾的心思，对不起恩人之女，杨业第一个饶不了他。而且，牡丹你看看，杨家可有丫头抬为姨娘的？”
“这个……倒真没有。就算是二房，也都是摆酒席记入族谱的。”
看着牡丹用左手撑着下颚，我不禁笑了一下，“牡丹，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事儿的？”
“你说我毁她名节？”
这里的“她”当然是指打铁女关红，
“不！明知道对方是她高攀不起的人物，她还……啊不对！杨五郎明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还招惹别的女孩子，还领着弟弟妹妹去人家家里，活该被算计。”在牡丹的注视下，我改了口。感觉自己还算圆得快，
“乌凰，不是只有杨五郎有婚约吧？”
“呃，杨家那几个都是自小就订下的亲事。杨业还真有意思，不怕人家姑娘嫁过去守活寡？”
“听说，孟家正与杨家商议退婚呢！”
杨家现在共有四个儿子未婚，而孟家不就是……
“怎么这时候才退亲？”
“杨家主动提出的。杨家主母见孟家主母，言不能耽误孩子。毕竟孟氏金榜将近及笄，总不能嫁个牌位吧？而且杨四郎连个牌位都没有，真不知道杨家怎么想的。”
我亦无语，谁还相信杨四郎还活着？
我眸色一深，“杨八郎也有婚约。”
牡丹转头一笑，目中了然，“我知道了。两件事、不，三件事足以让佘氏忙上一阵子了。”
那就好，最好让她一辈子别盯上我。
“不过，怪得很。”
“什么？”
“乌凰，杨业未封爵。佘氏身上也无爵位。但她的俩儿媳妇都是侯爷夫人……”
“一门三爵，也只有潘氏能有此荣耀。杨业是降将，不配封爵。封赏他的儿子足以让他感激。为了儿子，他也只能谢恩。”我语气冰冷，尽是嘲讽。
“不提他不提他。乌凰你说，佘氏要是看到咱们的局，会不会大发雷霆，立刻给儿子娶亲？”
“不会。从小定到下聘再到正式成亲，得需要好几个月呢！”
“我真想看看不解风情的杨五郎被捉奸，哈哈哈哈……”牡丹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大晚上的也不怕把小凰招来。
我善解人意地提醒：“牡丹，如果你想看，可以领人去看。但是得小心，别被将军夫人灭口。”
片刻之后。
“牡丹，你开门。这是我的房间。”
“暗主能耐，一定可以找到睡觉的地儿。”
“牡丹……”
“夜深了，暗主请离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
过了几日，汴京城的人都知道，杨夫人携五子延德登门马家，去求马氏赛英的庚帖。
庚帖一交换，便是过了官媒。若无例外，这门婚事已定。
“杨五郎真的没怎么反抗啊！”牡丹换了一身水蓝色曲裾，束着窄腰，手持团扇。一派的舒适惬意。“我还以为他会为了那个女人，和杨业抗上呢！不是说很喜欢那个吗？”
“他不会那么做的。”我穿着天蓝色衣服，背对着她，负手站在一棵梧桐树前，“他若是那么做，便不是杨五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