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盛十九年,北秦庆帝祁昱应南越皇帝龙腾之邀,携贵妃等数位妃嫔,共赴南越观猎。
原本春猎大礼一直在北秦举行,三国齐聚,盛况空前。然渊盛七年时,渊帝却采纳了叛王祁奚的建议,取消春猎。自此,春猎便由南越与大宛两国交换举行。
“我们真的已经出来了吗?”郑贵人拘谨地扯着自己的衣角,局促的问道。
千暖撩开帘子,偷偷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由地也扬起了笑容:“是啊,终于出来了。”后宫的生活枯燥乏味,待久了确实让人觉得无趣。
“皇上待你可真好,特地升了我为贵人,让我可以陪你。”郑贵人笑着凑上前,和千暖一起看外面的世界。她们两人从相识到现在,也有快两年了,一些隔阂早已消去,如今更像是亲姐妹一般。
帝王出行,此番随侍的妃嫔都得在正三品以上。郑贵人原先的婕妤身份却是不够的,故而祁昱前几日便找了个借口,升了她的位置。
千暖脸上飞过两道红晕,一脸小女儿的娇羞态,作势便要打她:“贫嘴!我看皇上啊,连着提携你,摆明了是欣赏你嘛。”
“苏嫔娘娘。”车外传来了林安的声音。千暖撩开帘子,却见林安骑在马上,递过一个纸袋,“这是皇上吩咐奴才给您的,奴才告退。”
坐回车内,千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袋,只一眼,整个人就石化了。
“天哪!”郑贵人从纸袋中拿出两只热乎乎的肉包子,咽了咽口水,“你还说皇上不是体贴你?都知道你没吃早饭呢。”
千暖紧接着掏出了一串糖葫芦,干笑道:“他这是在拿我当小孩子哄吧?”
一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安安动了动鼻子,机灵地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郑贵人手中的肉包子,屁股后两条尾巴不停地摇摆着。
千暖一脸惨不忍睹的模样,挥了挥手。郑贵人哭笑不得,把肉包子递到了安安面前。安安当即叼过包子,跑到角落里啃了起来。
他们此行要先到浙江渡口,而后溯江西上,经九金关进入南越境内。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行来,沿途的百姓被开道的禁军阻在两侧,纷纷向他们的天子跪拜行礼。
到了渡口,已有十来只大船等候在浙江江面上了。见祁昱下了马车,一位眉清目秀的锦衣公子上前行了一礼,道:“草民江南,叩见吾皇万岁。”
祁昱伸手虚扶了一下:“小表叔无需多礼。”
“皇上,父亲身体抱恙,兄长忙于家事脱不开身,故而此次航程由草民全程陪同。”江南侧身道,“皇上请,这是苏氏航运最新的航船,专门为您此行准备。”
一行人跟着船员纷纷上了船,千暖正要上第二艘船,夕照突然走了过来,行礼后说道:“苏嫔娘娘,郑贵人,皇上宣二位过去。”
千暖和郑贵人相视一眼,无奈地向第一艘大船走去。
沈雪怡看着两人上了船,狠狠地握紧了手。王云惜走至她的身侧,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微动,便在她的手心里落下几个字。
“当真?”沈雪怡看向她,微微眯起眼。
“他什么时候骗过我们呢?”王云惜浅笑着反问。
“你倒是信任他,你是不是还没有死心呢?”沈雪怡带着她往一间船舱里走去,边走边问道。王云惜眨了眨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唇畔的笑意越发的明艳了。
两人一路向里,走进了沈雪怡住的船舱内,沈雪怡挥退了流珠和柳绿,亲手关上门,转身又道:“那么,此事结束后,你当如何?”
“我的事,师姐就不用担心了。”王云惜定定地看着她,喊出了只有她们二人知道的称呼,“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
“我还是那句话。”沈雪怡携了她的手,两人在桌边坐下,她叹了口气,“得不到的东西,尝试一遍就够了,不要再自取其辱。他那个人,岂是你可以掌控的?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的。”
王云惜轻笑了一声,看向她的小腹,意有所指地问道:“那么你又在争什么?”
似是被她戳中了痛处,沈雪怡的脸色刷的白了。她收回了手,恨恨地说道:“我把我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他却只是给了我一盒掺了藏红花粉的胭脂。如今他和那个小贱人浓情蜜意,视我如无物。他既如此无情,我自然是不需要再顾忌什么情分了。纵然得不到他的爱,我也要把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王云惜知道,从千暖把胭脂一事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出来时,沈雪怡就已经变了。
于是所有的事情,都再也回不去了。
刻骨的爱,眨眼就变成了刻骨的恨。
而她,也该是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