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汐,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夏月昙转身朝夏卿汐喊道。
夏卿汐应了声,垂下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她的手其实生得很漂亮,细腻细长,骨节分明,指甲光滑透亮,大拇指上有粉嫩色的小月牙,她忍不住嘴里喃喃说:习惯吗?”
先前她还单纯的以为只要单方面心里否认自己是仆人就算摆脱仆人的身份了,但没想到,这具身体,早已习惯了自己做仆人时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毒瘾一样,侵蚀着她的身心,让她疲惫不堪。
“妈,宋特他们呢?”
“在把你推出去后,他们就朝巷子深处逃跑了,真是恶劣!”夏月昙的声音隐在雨里直至消失听不见。
好一个逃跑,夏卿汐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一把蜷起拳头,仿佛要将骨头捏碎,眼里透着寒彻刺骨的冷意。
宋特,她记住他了!
夏卿汐迎着雨跟在夏月昙身后,这时有几个硬币滚落到她脚边,在地面上发生“哐当哐当”的声音,紧接着听见夏月昙惊呼一声,“宣铁币掉了。”然后停下脚步准备退回去捡起来。
夏卿汐连忙道:“妈,硬币我来捡吧,你身子骨不好,先去对面找个地方避避雨,我一会过来。”
“唉,那卿汐你捡好硬币就过来,要是掉落在下水道管子里就别管他了,左不过就几个宣铁币,也买不了什么!”夏月昙嘱咐着,大概是身上受了寒,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声音也弱弱的。
夏卿汐点点头,弯下腰开始找寻遗落的硬币,天有些昏暗,她赤着手在地上乱摸着。
她的裙子全湿透了,像涂了胶水一样贴着双腿,让她行动很是不方便,雨水灌进鞋子里,一踩一脚水。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模糊了她的视野,她不小心被圆石子绊倒,一个踉跄直线摔倒在地上。膝盖大抵是被石块磨破了皮,一阵一阵疼痛涌入她心头,几乎要站不起来。
对面的夏月昙用尽力气大声呼喊着她,夏卿汐给了她一个示意让她别过来,然后忍着痛慢慢爬起来。
她撑着手臂一点点抬起脚,这个动作只保持了几秒便不行了,左腿膝盖疼得几乎都不能弯曲。
夏月昙再也看不下去,想过来扶她,忽然一辆奔驰的马车朝夏卿汐驶来,夏月昙拼命喊着她的名字,但两人之间距离隔的远,又在这淋漓大雨里,声音穿过层层雨水到最后力度消减了不少。
夏卿汐能听到夏月昙的喊叫,但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是听到阵阵马蹄声才察觉到自己身处危险之境,她惊恐地望着快速驶来的马车,但双腿仿佛被灌了千斤重的铁石,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夏卿汐咬紧了牙冠,握紧拳头打着双腿,她好恨这样没用的自己。
难道自己终究躲不过这一劫吗?就要这样惨死了马蹄车轮下了吗?夏卿汐慢慢闭上了眼。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闪现在眼前,被慕容璿年追杀,被雅尔伊莎掌打,被店员欺辱,被军队驱赶,她的命,难道真的卑微到了骨子里,真的脆弱的如同一只幼小的蚂蚁吗?
人不是神,都有生老病死,但什么都没做就死去,她绝不会甘愿。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与压迫感,她听见有人“吁”的一声喊叫,随即睁开眼,马匹就停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马宽大的鼻孔正喘着沉沉的粗气,马车内传来清越磁性的声音,“何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惊慌被吓到的语腔,这般慢条斯理,透着矜贵与雍容,里面仿佛晕进了千百朵玫瑰的香气,不由吸引着人的听觉,再到好奇这声音的正主是何等的人?
高贵,是夏卿汐对他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