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鬼子那边传来一阵阵的躁动,然后竟然不再理睬已经几乎放弃抵抗的我们,开始往海边的方向狂奔退去。
我愣住了,鬼子们竟然放了我们,这是良心发现?那绝对不可能,它们根本不具备良心这一高级配件。
这时二白大叫着跳了起来指着前方:“看,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我们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不禁狂喜起来,果然是我们的骑兵到了,带队的竟然是李松。看到自己人前来增援,我和周智、二白以及剩下的士兵围着郭靖拥抱在一起,不知道是谁最先喜极而泣。
援兵的到来犹如拿掉了我们最后的支柱,仿佛一下子将我们的身体抽空了一般,全都不约而同的倒了下去,倒在尸体堆里,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只是不知道是昏迷过去还是沉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是在军营内,随军医生正在我的身旁仔细查看我的伤势。我想挣扎着坐起来,可被军医一把按住,我问他周智和郭靖现在何处,我要去看看他们,还有二白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医生告诉我说除了郭靖的伤势较重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
即便是郭靖也如我先前所想的,大概是沾了那位与他同名的“郭大侠”光了,因为没被击中要害,虽然伤得很重,可由于他身体皮糙肉厚,属实强壮,也算捡回一条性命。
但毕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加上失血过多,要比我们虚弱很多,看来要多休养一些时日来恢复了。
听得郭靖终于保得性命无虞了,又知道大家都没事,我才松驰下来,任凭医生检查。
突然,我好象看到门帘被掀起一个小角,一个人在往屋内偷看,我认出来是月红了,我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她进来,她迟疑着走进来了,眼圈红红的,一副梨花带雨惹人爱怜的模样,这真好象是哭过的样子。
是为谁哭的?是为我吗?我苦笑着,不会的,我们之间的差距其实有好远好远,她不会是为了我哭的,可是如果不是为我,眼下又有什么事能让她如此伤心落泪呢?
我们的伤势在军营里处理得差不多以后,终于得到军医的允许可以回家休养了,在休养的日子里,月红主动担当起我的全职保姆的角色,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将门虎女照顾起人来也是有板有眼的。
我十分惬意的享受着月红无微不至的照顾,整个东北军区总司令的千金亲自来照顾我的生活,谁有我如此星级的待遇啊!
我的身上小的伤口无数,但大多是皮外伤,很少有伤筋动骨的程度,但我还是浑身酸痛,暂时起不来床,只能安心卧床享受VIP照顾了。
卧床期间丝丝也来看过我几次,我知道她也在那边照看着周智,想必那小子也正享受着贴身专属看护吧,要是能借此机会成全他们这一对,嘿嘿那真是因祸得福了。
我的身体在休养生息,四肢软弱无力,头脑却变得异常的活跃。我始终觉得有蹊跷,纵观这次行动,根据情报倭寇本来就要登岸,却仿佛是事先知道我们的伏击计划一样,突然更改了行动避开了我们的伏击时间和攻击地点。
就这么打了个时间差,在我们撤退后马上从距离我们十里外的团山子登陆,然后将船撤至原计划登陆的榆林铺等候接应。
上岸后的鬼子一路烧杀抢夺,奸杀掳掠,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待官军闻报出动追击时,倭寇又早已沿着计划好的路线撤退了,自然撤退的地点就选在我们布防的榆林铺了。
而迎面碰上驻守的我们,倒象是已经布置好了一样,目标性很强,看来是打算在撤退的同时顺便一锅端地将我们完全收拾掉。
我始终有些不解了,为什么我们的布置总好象是棋差一招,步步落后,最后竟然好象将脑袋伸到人家的刀刃下等着人家来砍一样,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慢慢地我知道我们得救的经过,当时李松撤兵时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只是说不出来,后来闻报倭寇已经上岸时,才发觉事情不妙。
好在李松沉着冷静,知道我们必定和倭寇交上火了,马上出动各路援军支援,并亲自带领骑兵火速增援我们,希望还来得及,心中一再的自责不已,唯恐自己的一时大意,可能就会损失几员虎将。
其实我们自己也有过错,由于先前都是连战连捷,包括我在内,心中难免会滋生了一些轻敌自大的想法,丧失了作为一名战士应有的警惕性,同时对倭寇的战斗力未免有些太过轻视。
现在的失败让我们充分认清了形势,和倭寇的战争不是一朝一夕能取得胜利的,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是残酷的而且艰难的,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包括精神层面的,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这次败的很彻底,所谓的“周氏大刀队”的班底损失殆尽,包括我们在内仅剩下不到十人,其余的全部壮烈殉国。不过,虽说我们失败了,而且输的很惨,可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胜利。
据说战后打扫战场时,看到我们牺牲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是倒在后退逃跑的路上的,他们的尸体都保持着生前的战斗的姿态,此役我们虽败犹荣,我们面对强敌敢于亮剑的战斗精神赢得了全军将士的尊重。
李松主动承担了失败的责任,连那个假仁假义的魏仁义也假假的向我们问候,并就战术安排失误自请受罚。
我们之前打胜了仗都没有能够升官,这次我们虽然打输了却都得到了意外的升迁,周智由正六品的百户提升到从五品的卫镇抚。
我也越级提升为从七品的经历一职,幸存下来的二白,郭大侠几个也破例都提升到从九品的副使的下级军官职位。
后来,在我们即将到新岗位上任的前一天,周智带领我们这群在死神面前走过一番的人们来到榆林铺的战场拜祭死去的弟兄们。
望着曾经浸透了战友鲜血的每寸土地,我们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哀,大家都很克制。
只是回来后的那天晚上,我们在家中设宴招待各位兄弟,酒量一般且自制力极强的周智破例竟然喝的嘧啶大醉,眼泪顿时如同大坝决堤一般,拦也拦不住的冲了下来,口子一个劲的诉说着对不住死去的弟兄,直到最后瘫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此刻,没有一个人耻笑周智的真情流露,相反周智对战友的那份真挚的深厚情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异常感动,每个人都在心中把周智当成生死不渝的兄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我没敢多喝,周智已经喝成这样了,我就必须要保持清醒,而且我也怕喝多了,我比周智落的眼泪还要多,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饮下我到量前的最后一杯酒。
此时屋内一群劫后余生的男子汉们统统忘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都纷纷捡起了“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一向泪腺发达,这帮小子分明是在引诱我落泪呀,我偏不就范。我快步跑出屋子,却终于还是落下了一大串的泪珠,我赶忙拭去,却听到檐下也传来轻轻地哭泣声。
我寻声看去,却原来是丝丝和月红,她们可能还是放心不下,并没有回家安歇,就在屋外守候着,听到了屋内发生的情形大受感动,此时已是泪眼阑珊……
哎,英雄亦有情啊:该出手时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