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大早隔壁邻居吴老二就屁巅屁巅地跑来我的住地,那劲头一点不象脑血栓患者,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半天才开始说话,我也是听了半天才弄明白他想说什么:他家老房下有座坟。
吴老二家老房子我是比较了解的,较现在的村子为偏僻,因为这些年搞活开放,腰包很是鼓了起来,就另外择地盖了三层小洋楼,老房子也就用不着了,索性准备推倒了种葡萄。
哪知道,刚推倒一面山墙,准备把地基的石块挑出来,方便以后挑葡萄沟。谁知刚往下动几锨,就发现连续的青砖垒的墙,再往下动几下,一座墓葬轮廓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一时间众说纷芸,最惊讶的还是吴老二,敢情这些年他家一直住在一座古坟上啊。一顿吵闹后,大家纷纷鼓动吴老二把坟挖开,把财宝取走。
总算吴老二还算有些法律意识,又加上感念这些年日渐红火的日子,取“升棺发财”之意,对这座坟墓的主人礼敬有嘉,不允许各人扰动,自己马上跑来向我报告。
由于我所在的地区地处古时的边疆区域,相对于现代就是农村及边远的乡镇,除非祖籍于此,险有大富大贵的有识之士能有后世运动中知识青年下乡扎根农村的觉悟,愿意把自己的身后的臭皮囊和数目可观的财富埋在偏远的地区等着我来考他。
所以,本地区虽历史久远,但墓葬上以汉代墓葬为多,其他朝代的坟墓也偶尔出土,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薄葬,说白了就是很少有值钱的东西陪葬。
可话又说回来了,咱是考古又不是盗墓,东西多了又不是我自己的,看着也是徒增烦恼,索性冷眼相待,安安心心工作,平平安安回家,安全是第一位的。
可是听到消息,我还是积极地随吴老二赶去。一眼看到墓葬,我初步判断这是一座汉墓,因为现状符合本地区汉墓结构强度低,易塌陷的特点。
一般贵重的陪葬品会放在墓主棺木里其左肩部和右脚部,但不要奢望有太多,因为原墓室位置被灌满了土,加上墓项坍塌的砖头掺与其中,挖掘的强度比较大。
这就不用向上报告了,汉墓挖掘在本地绝对属于小case,我一年不碰到20个也有18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我还是第158处处长呢,咱也有临机专断之权吧。
说干就干,我将开工的临时工棚搭在墓旁,这样既有利于就近保护,又便于休息。让民工将表面倒塌的青砖清理出后,一层完好的青砖卷顶又出现了,我真的惊讶了,这下面竟然是一座保存完好的明墓。
走眼了,丢人了,因为明墓和汉墓用砖类似,但明墓顶是很厚的,七纵七横的规制,共十四层的青砖砌起来有两米多厚,非常坚固,不象汉墓那样容易倒塌,管你是汉是明,反正日后我升高级职称的论文就指望你了。
就这样不眠不休地清了几天土,用洛阳铲把墓的大概形制探清楚了,清理了表面的乱砖和沉土,一座不算大的明墓墓顶完全展现出来了。
我好象想起了什么,连忙让民工们先清理后墙方位的沉土,看过一些文章,知道如果盗墓者发现墓室太坚固了以至于难以攻破,尤其是在墓顶,那就避实击虚。
干脆一个竖井外加一个横井结构直接通到墓室的正下方,到墓的正下方以后再继续垂直向下开一个竖井,然后用工具向上面挖,将墓底挖穿一个小洞,墓底的地板、石料、木头等等直接就进了垂直的竖井里了,然后再通过这个小洞就可以进入墓室的内部。
这样,墓的四墙、顶部都没有破坏的痕迹,但墓内已经被盗掘一空了,而明代墓室的后墙最薄弱,基本上只有两层砖,所以打竖洞时可以沿着墓后墙打,把两砖厚的墓墙凿开并不需要费什么事。
那眼前这座墓葬会不会也逃不脱被盗的厄运呢?我不信什么预言,但事实却不幸让我命中,在后墙处真的发现了两个盗洞,其中一个盗洞足以让我这完美身材从容通过。
NND,真是出师不利啊,心情马上就跌沉到了桃花谷底。辛苦了这么多天,满以为手到擒来,却原来还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让盗墓贼提前光顾了,我们成了彻头彻尾的“杨白劳”。
听过一个算是我师傅的同行说过,我们这些考古人的水平跟真正的盗墓贼没法比,经验上差的太远了。
我们主要是理论,人家是实践。如果让我们这些考古人才把挖出来的东西分析分析器物特点、判定是什么年代的东西还可以,要单论挖墓,和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水平。
一座墓葬就好比是一辆张牙舞爪的重型坦克,尽管装甲厚实、铁皮坚硬、而突出位置的堡垒更仿佛是无敌的厚重,但这都是假象,象人有死穴一样也有其弱点的,而这弱点就是墓墙又或是墓底。
我闭目都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一个或两个盗墓者,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穿着专用连体服装,好象叫老鼠衣,上面装满各种“装备”,我自己的工作服多宝衣就是受此启发,不过象武功门派有正邪一样,他们是邪派,我是正派的。
盗墓者用他们自己的专用工具,我曾有幸见到过那种解放前的挖掘设备,简直就是现代打隧道用的掘进器的完美缩水版,使用起来非常精妙。
它选用锋利的铧犁叶片的一部分做“掘进器”,“三片装”,看起来倒是很像螺旋桨,后部紧连着螺旋状的“排土”装置,见过绞肉机的相关部分么?
就是那样的构造。如此一来,不但能够将土掘出、排出,稍微加大水平力量就打透了墓砖,然后就是展现在我眼前的这个百分之九十以上被扫荡过的空墓。
考古不同于盗墓,明知挖下去没可能见到好东西了,该干的工作也还得继续,哎,我在心底无数次地问候了盗墓者的母亲大人后,按考古的工作流程准备开干。
雇来的民工知道这墓已经被盗了,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同样打不起精神,精力也不集中了,开始混时间等着下工,我只好来回地逡巡着督促他们。
看着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我也有些泄气了,一屁股坐在堆积着挖出的墓土的边上。一个跟我已经混得很熟识的民工,半真半假的扬起了一锨土丢到我身边,一些土都掉在了我头上。
我斥责了他一句,他竟然跟我嬉皮笑脸的调笑,真是登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啊,看我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马上寻找土块进行还击。
我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可不敢用夹带砖头的土块,得寻找那些大的粘土块,能打得人很疼但还不至于伤人。看到正好从盗洞附近挖出来一坨土,就是它了。
我一把抓起土块,准备丢出去,这时从手上传出来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传递到我的脑中:重量不对,这土块里竟然有东西。
很重很重要的人物 抱着个琵琶半盖着脸就出来了:非基友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