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少年瘦削如风,立在山谷悬崖边,抬头凝望,天都是蓝的,失去父母,离别家乡,仅靠三分臂力走了三个地方,饥饿跟寒冷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
“我教你武功,许你三餐无忧,做我左臂,助我封疆。如何?”
一个穿紫色衣服的男人出现,他是那么高大,光晕环绕在他身上,总是太高尚。
为了三餐无忧,他毫无顾忌地点头,跟随他到一个山坳里,有很多人在那里,彼此不熟悉,一般都不说话。那天,他跪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双手抓着各种食物,吃饱了在兜里放了好几个馒头,他怕万一下顿没得吃,还能应对几餐。
他不知道,做商灵的左臂,是那么地艰难。第二天,商灵带他到深谷草地上,让他趴在地上,一百多斤的大石头压在他的双腿上,他感觉双腿都要废了。
“为什么?”他忍着痛问,眼里热泪盈眶。
“你选择了三餐无忧,就默认了任我安排。”商灵淡漠地看他,飞身离开了。
他昏迷了又清醒了,然后又失去知觉。当他看到一个碗放在他面前,上面有他梦寐以求的米饭跟荤菜,他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三餐无忧换来的是身躯与自由,太不划算了。
夜晚,雾气重,他的脸上凝结了厚厚的水汽,熏得人难受。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吗?他失落了。深夜,总会有豺狼虎豹的嚎叫,让人心提的高高的。
有一只大老虎从山涧跳出来,张开大嘴,嗷嗷大叫地向他扑来。他恐惧地失声,盯着虎牙全身颤抖。这就是命吗?他绝望了,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似乎很长的时间,他睁开眼睛,老虎不见了。头上渗出来的汗渍诠释刚才的惊恐。他侧头,一只瞪着眼睛看他的死老虎,虎牙出血,他更是惊吓过度,晕死过去。后来他才知道,那只老虎,是白相打死的。
他感觉自己死了好多次了,他挣扎过,没有一次把石头掀开。十天后,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脸上,他感受到了一丝的温暖,他不顾眼睛的灼痛,拼命吸取阳光的温暖,心里似乎有一股力量飞跃出来,他轻易就把身上的石头掀开了。
他全身不能动,还散发恶臭。商灵把他治好了。接下来的训练,还是跟腿有关,他瘦弱的躯骨无法承接高强度的屈腿功夫。倔强的他,强忍住痛苦,通过了商灵的训练。商灵开始教他武功。他进步神速,仅用一年,武功就超过白相。
商灵的训练不知道有多残酷,每个月都会有一套难以通过的项目。不断有人加进来跟他一起训练。大多数挨不住,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都没抛在山谷里任其自生自灭。
15岁,试药失败,筋脉尽断,苟延残喘,同样在悬崖边,连动都动不了,谈何自我了断?吸了两天的天地正气,还活着,他自己都觉得命大。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个活泼的女孩跳到他的面前。
名字?除了左膀,他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代称。不过,左膀断然是不能说的,那已成过去。
“落叶飘零不知归处,封疆不再!”他心中有很大的恨意。抛弃,就那么轻易。就因为没有完成训练,“助我封疆”这句承诺,化为风飘散。
“落叶封疆,这意境倒奇特。”她细细品读,打了个响指,弯弯的眉毛,细长的眼睛似会说话,年轻的活力无限。
他看上一眼,就眷恋上了。心里想着,若是能活着,在她身边待着,或许不错。
“我帮你续命,你自学武功,入我绣庄,随我走天涯!”她跪坐在他身旁,探手触摸他的脉搏,眨着灵动的眼睛看着他。她那笃定的自信让人信服。
他盯着她,郑重地问,“一辈子吗?”他很早就失去家,不想继续孤身一人行走天涯。
她托腮静想,朝他点头,“随你。”说着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双手抓住他的,反手放在肩膀上,把他背了起来。
“我很重。”他脸颊通红。
“不重。”她轻柔一笑。随着发际线,他看到了她明眸的眼睛熠熠生辉,让他着迷。
“你是谁?为什么?”他想知道她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的原因。
“我是谁不重要,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想救人而已。”她如实叙述自己的观点。他看到她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他想帮她擦干净,可他无能为力。
再次醒来,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她头发高耸,用一根木簪子简单地别着,多了山涧的一分调皮。她蹲在一张椅子上,拿着一个桃子,对着他笑,轻快地跟他打招呼,“你醒了。”
他腼腆一笑,不知所措。一个月了,他才知道她叫柳方方,是柳家山庄的大女儿。那时候的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是个风火的女孩。
恢复武功最痛苦,他不想成为废人,每天都到寂静的地方学习商灵教他的武功。刚开始,他不知道她就在附近练习小石头击水。有天中午口渴了,他去找水源,到一个小河边上,看到她左手上拿着很多小石头,右手一个一个地抛出去,仔细瞧,才知道对边的大石头被她打了个大窟窿。
至此以后,他常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我不懂武功,也知道仅靠臂力要吃亏,腕力才能出神入化,对着那块石头,哪天你打中了手不疼,你就成功了。”
有一天,她指着一块完好的石头对着他说。
他不太懂她的意思,却也照着她的意思做,过些时候,他的武功恢复往常模样了。
庄主要深修,把担子交给她,他轻声问,“大小姐,至此以后,你就没了自由,你一定要接受柳家山庄的家主位置吗?”
“我早就不是我自己了,过去的柳方方,消失了。”她留下一句话,消失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轻然淡笑,每一个笑容,都深藏意思。他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