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子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被噩梦惊醒了。他梦见了熊熊大火烧光了整个深涧兰谷。大家还没走,赶紧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这些名义上的师弟们,药谷子哭了,他潜藏多年的悲伤像飞奔的泉水瞬间涌出来。他是自责的,如果不是自己一心要研制出一本旷世奇书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小九很好奇一个武功跟医术都是卓越的人怎么会变成如此沧桑。当年一定发生了惊天动魄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当年参与的人几乎死了,真相也随着消失,药谷子的生还将会解说很多疑惑。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药谷子并不完全知道。他只知道大火发生后他拼命让妻女离开。火势太大他无法逃脱,情急之下躲在装满水的水缸里。
他多次冒出水面却惊险万分,那一瞥红光漫天散发的粉尘足以让他窒息。他匆忙泼去一些水,露出大半缸水,每当头上有东西掉下来,他就伸手去挡,以至于最后他的手被烧伤了留下黝黑的伤疤。
噼里啪啦竹子爆破的声音震耳欲聋连续传来,让人难受。 水缸越来越烫,他能感受到热气扑哧扑哧地滚来,手臂由红润转为乌黑。好在他医术高明,在关键时刻点了身上几个穴位疏散热气。
火势持续了半个时辰,漫长的等待他就要崩溃了。随着一声巨响,水缸裂了,被蒸去的一半水哗啦四散飞出浇灭了一些火,他卯足力气找准时机向外冲去。
他掉在草地上凭着记忆借势滚了几十次,他精疲力尽的时候总算在没有着火的草地停下来。他四脚朝天呼着大气躺在那里,天蒙蒙亮,竟然还没有天亮。他侧头一看,前面是一片火海,他还活着,妻女也活着,他什么也没想就沉沉睡了。
丝丝寒意席卷而来灌入体内渗入骨髓寒凉得让人打哆嗦,药谷子冷醒了,灰云自远方重叠滚来堆在一块,很快,天空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雨水滴在脸上竟是冰冷的。药谷子咕噜站起来,周围一片灰烬,夹杂着太多冤魂,萧瑟地让人不忍直视。
药谷子来不及多想就向山谷跑去。雨水翻滚了整个深涧兰谷,足足下了九天九夜,药谷子只能待在那个族人玩闹的山洞里。
一夜之间,深涧兰谷的两千多位植兰人死于大火里,全部都是因为他写了《植兰术》。呢喃,轻笑,痛哭,狂笑。这四个动作都要把他逼疯了。
经过细细推敲,他想起了那天。谷外来了一群江湖人,表面上说是敬仰植兰人武功,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不过是想一睹《植兰术》的风采。药谷子出谷毁书之后,总有江湖人不死心,百般打探进入谷里来。
按照以往,植兰人都会让他们住上几天,体验一下植兰人的生活好让他们在江湖上有说资。过不了几天,族上就会吩咐人把他们轰出去。所以药谷子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族上掀翻了整个竹楼,那声势实在是大,大家都赶去看,药谷子不喜欢看热闹,跟着妻女仆从在家待着。
远远地,他们还能听到族长斥责最小的儿子商饼的话,“混账东西,离家这么多年,一回来你就给我惹事,你要是不把兰青拿回来我定然要你的命。”
商饼赌气的话随之而来,“我给了商阔,他给了谁,我哪里知道?拿不回来了。”
“来啊,把他们给我轰出去,以后,只要是江湖人,不管他是否有信物兰青都不准他们进来。”族长恼怒的声之后就是嘈杂的声音,还有刀剑的声音。过了不久,那群江湖人就离开了,听说伤得不轻,药谷子远远地看到了两个人:明月洒湘与应顺搀扶着走在队伍最后。
大火烧起的那天晚上晚饭后,药谷子无意间看到了慌张的明月洒湘,明月洒湘也看到了他,走过来解释说还想一睹深涧兰谷的奇特,说明天就走。药谷子让他快走并没有为难他。
后半夜火就烧起来了,全部楼阁几乎是一起烧的。植兰人又都被下了迷药昏迷不醒,植兰人就是这样灭亡的。那场大火,是那群江湖人谋划烧的。
药谷子想明白后想要替植兰人报仇,怎奈栽在了齐天霸的手里,饱经风霜受尽折磨。八年来,不管齐天霸怎么伤害他,《植兰术》他一个字都没吐露。这八年来,他活在自责里太久了,所有的委屈在师弟们面前倾泻无疑。
“我马上告诉十九去,我愿意陪她一起报仇雪恨。”小九听完就高兴地要去找花素,被四不抢拦住了,“小九,你添什么乱?”
“二师兄,不是真相大白了吗?十九出江湖不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吗?现在就是时候啊。”小九不明白四不抢为什么要阻拦他。师兄们仍旧坐在那里,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大家不说话,药谷子却有说不完的话,他主动解说《植兰术》的本质。
“‘起死回生’的招数其实就藏在‘死无葬身之地’里。《植兰术》创立的原则是:招数里藏招数。练习了‘死无葬身之地’越往上武功越弱,这也是为什么陈辽跟齐天霸打不过你们而受重伤的缘故。除了我跟小言,没有人知道这个真相。”药谷子轻轻地说,“内伤受得越重突破的机会就越大。”
“你的意思是说陈辽跟齐天霸都受伤了,他们的武功会往上升?”小九询问,看向师兄们,大家都在沉思,他拍了一下手掌,“我们还没出手呢,你怎么知道我们打不过他呢?”
“小九,这根本就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原因。”西雨实在无语, “药谷子前辈叙说的真相不过是一小部分。小九,我们查了这么久,很多事慢慢浮起来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急躁?”
小九委屈地嘟着嘴,他也是关心则乱。
“什么也别说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把大小姐请来吧。前辈该是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三不偷开口了。
“不要让素女知道我的存在。”药谷子再次恳求。
“你这样还打算瞒下去吗?要知道,十九迟早都会知道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小九说到这里就迎来了师兄们的阻止的眼光,话也中断了,坐下来继续说,“我说得是事实,她知道你是他爹,身体又成这样,她不得伤心死?我们就一个师妹了,可不能……”小九的嘴巴被露轻捂住这才停止说话。
大家都知道药谷子的身体非常差,还不知道他能活多久呢,这时候真的不应该让花素知道,免得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