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了行风的死亡，再经历周流清的逝去，楚风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每天都耷拉着脑袋，人失去了往常的光彩，看起来憔悴不堪。
他总是喜欢待在他那盆兰花旁边静静地观赏着早已谢了的兰花。在他细心呵护之下，那盆兰花长势喜人，美好的景物更加衬托内心的难过。这天，一切事务都处理好了，他抱着一个枕头，坐在房间中央，盯着黝黑的屋顶，人生无望，是当下最好的诠释。
小蝴蝶坐在他背后看着他。起初，她是跟他一个房间的，拗不过张水丽多次恳请，她才跟张水丽同一间房，可住了不久，楚风不放心她，又把她叫到同一间房，这样好掌控她的行踪。
在他第一百声垂头丧气地叹气后，小蝴蝶忍耐不住了，“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我不知道。”楚风用手揉了揉眼里的泪花，“我现在两眼冒金星，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状态，小蝴蝶深有体会。都是经历过悲伤的人，在悲伤面前，总是能感染，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你总是要坚强的。”小蝴蝶轻轻地说，仇恨背负在身，又有诸多限制，不能马上报仇，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一辈子都难忘记。
楚风苦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简单的闲聊之后，周围陷入了沉静。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落封的声音，“你们睡了吗？”
楚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一点反应都没有，小蝴蝶回应一声，“没！”赶紧站起来，走出去开门。
落封朝里边看了看，楚风那副颓废的神情，他把眉头皱的很紧。
小蝴蝶看出了什么，主动询问，“落封大哥，是方方姐姐在等我们吗？”落封侧头看她，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
小蝴蝶回头看楚风，才发现楚风抬着头认真听，她关上门，正想说些什么，他扔了枕头，跳起来，整理一下衣裳，走过来，看她一眼，牵过她的手，坚定地说，“走！”往门外走去。
柳方方早就吩咐他们心平气和的时候去找她。只是，她等了很久，他们迟迟不来。有些事得早做打算，她不得已吩咐落封去喊他们。
两人快步走出去，拐个弯，看到落封背着他们站着，显然是等他们。落封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回头往前走，他们跟着。
落封带他们到那片白花地，柳方方迎着月光独立而站，清辉在她的头发上散发着晶莹的光彩，浅黄衣裙摇曳在白花地上，显得格外特别。
“大小姐，他们来了。”落封走到她旁边站好，柳方方轻轻地点头，遥望着天边，那一闪一闪的星光一会儿亮一会儿弱，好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在逗着人们玩。
白花地是行风生前最后停留的地方，他让白花带走他手中的杀戮，灵魂才能往生，下辈子，他才有做人的机会。
楚风跟小蝴蝶对着行风躺过的草地跪下，双手挨着地，重重地磕头，把头放在地上不动了。
柳方方回过头来，她眨着星星般的眼眸，嘴角始终含笑，夜光的包围下，她星眸月韵，纤手细腕阔衣袖，抬手越过头顶拂过发梢停靠在肩上，闭目轻嗅天地精华，睁眼，更是笑意连连。
她缓慢地抬起步子，越过白花，一步就到他们面前，她双手叠放在腰间，眼里的笑容消失不见，嘴角的掀起垂成一条线，轻飘飘地说道，“感觉到自己很无能对吧，前所未有的无助，仿佛人生就此打住，再也没有希望。”
楚风一愣，她说的，不正是自己吗？不由得抬头看她，夜光给予她太多光芒，他的眼睛被照的难受，他不得已用手臂遮住那股视线。
“恨不得杀了那些人吧。”柳方方蹲下来，拿开楚风的手，“杀人多简单，忘记才痛苦呢。”
小蝴蝶微微抬头，余光瞥一眼柳方方，她害怕柳方方平静而狠戾的眼光，不由得轻声询问，“方方姐姐，您叫我们过来，不会只是数落的吧？”
柳方方侧头看小蝴蝶，小蝴蝶仿佛被看穿了心事，浑身不自在。
“越是痛苦的，越能洗涤你内心的污垢，那时候，练武才是最纯粹的。”柳方方收住眼眸，站了起来，随手扔下一本书，掉在楚风的脚下。
“《龙凤飞舞》？大小姐，这？”楚风看着上面嵌入的字体，这本书不是写进去的，而是用武功凝结成字。他心中暗叹修书之人的武功深厚。
小蝴蝶看过来，心中更是一惊，她曾听父亲说过，《植兰术》比不上武林秘籍《龙凤飞舞》，先人们的结晶，太过深刻。
柳方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月光，她哀叹一声，“这本书，是历代盟主掌管的，当令山正邪之战之后，盟主托为它寻找合适的人选。”
“之前我想让兰谷跟小蝴蝶练习的，怎奈兰谷心憨，总是不肯答应跟女子练武，如今，楚风你身负仇恨，必须有高强的武功，才能抵住不断强大的陈辽。”
“从今天开始，你们暂且放下仇恨，拜落封为师，把武功给我练好，总有一天，你们能报仇雪恨。”
“方方姐姐，我们明知道陈辽是仇人，为什么不除了他呢？”小蝴蝶盯着武功秘籍抬头问，“练习一种武功，并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何必大费周章呢？”她相信那么多人，一定能把陈辽绳之以法的。
“鱼死网破，多简单啊。报仇非一时三刻能解决的。”柳方方冷笑，“不要以为我们跟陈辽对招总是赢，我们就是强者了。陈辽隐忍了那么多年，你以为他真的用了全力吗？他只等着花素出现，抓住她，从她身上获得‘起死回生’章节，练就至上武功，再集合江湖宝物，准备得妥妥当当了，他才会一举灭了天下。”
柳方方盯着小蝴蝶的眼睛，“还是那么心急吗？急到不顾别人的死活且自己去送死吗？”
小蝴蝶抿嘴嘴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叶子，这时候正在摘着缓冲内心波动。
“大小姐，小蝴蝶没有恶意的，您不要生气。”楚风帮小蝴蝶说话。
“我没有生气。”柳方方别开头，“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我又何必找你们练武呢？《植兰术》牵扯了两代人的恩怨，很多证据都被毁了，我们唯有深挖，让事实浮出水面，才能解决两代人的恩怨。”
柳方方话里有话，楚风跟小蝴蝶盯着她不再说话。
“以后，每天晚上子时之际，落封都会去找你们，你们一定要练好，等陈辽拥有了一切，你们就可以为你们的亲人报仇。”
一个人只有拥有了最多的东西，才是弱点出现的时候。
“是！”楚风与小蝴蝶异口同声地说，或许，真的要静下来，等练成了至上武功，才能与敌人抗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