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接触,行风从凝霜的眼睛里看到了复杂的漩涡,他看不懂她了。就在行风分神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凝霜手中飞出,快如闪电,一刹那的时间,匕首由行风的右腰上进去。
行风史料不及,已然来不及,他睁大了眼睛,伸出右手按住凝霜的手,红液体喷洒出来,两人的手迅速变红。
“你,你怎么下得了手?”
行风悲痛地看着凝霜,她眼里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淡然地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自己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她觉得存在威胁了才把对自己痛下杀手。过往在他脑海闪现,多难得的缘分,她却这样无视。
他伸出左手刚想跟她对招,这样就能逼她放手并退后,他好让匕首离身。
怎奈她快他一步,残忍地把匕首再推进一分,手柄处都快没入他的腰里。这还不算,她一用力,把他推进流水聚集的深潭里。
水里瞬间一片红。
行风扑腾了几下,疼痛让他体力透支,他不得不停下挣扎,平静地躺在深潭里,看着岸边凝霜轻笑的眼眸,身体渐渐往下沉。
他只听得凝霜蹲下洗了一下手,之后她站起来了,对着深潭说道,“行风,只有趁你不防备,我才杀得了你!”她似乎抬头看了看天,声音异常悲戚,“行风,对不起了,初一十五,我会烧多一些纸钱给你。你在地下打点好了,争取下辈子投身到富贵人家,安稳地过一辈子吧,再也不要踏入江湖一步了。”说着就离开了。
行风的身体渐渐往下沉,水漫过伤口,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他咻地睁开眼睛,不行,我不能这样死去。他用力封住了腰间伤口,血气逆流,自腰而上,往上冲,与水中的压力相碰,卡在喉咙里,他难受得就要窒息,与此同时,他蹬了蹬脚,用尽全力攀爬上了岸边。
躺在草丛里,天是那么地湛蓝,可是,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行风来不及哀伤,他捂着伤口,忍着疼痛,艰难地迈着步子往草丛外走去。
小蝴蝶没有回秋门,她跑到柳树旁,看着沉静的河水,她的心慢慢平复下来。虽说陈辽与植兰人被灭族脱不了干系,但是,跟陈辽一起谋划那些的人,还没有出现,她就必须隐藏自己。隐藏自己,行事方便多了,对师父也算有个交代。
想清楚后,她为自己对行风发脾气感到愧疚。不知道行风怎么样了?她回头看向跑来的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行风肯定很恼怒自己,她猜想。等了好一会儿,她心里过意不去,沿着原路走。
行风每走一步,都很吃力。伤口尽管被封住了,毕竟是伤到了脾胃,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一定要见到小蝴蝶。这个念头,支撑他走到现在。
“行风!”小蝴蝶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弯腰走路的行风,赶紧跑过来。
行风异常兴奋,双手往前伸,身体勉强支撑住不让自己倒下,“小蝴蝶,总算见到你了。”在她跑过来时,急切地扶住她的肩膀,“太好了,太好了!”
小蝴蝶看到他的衣服都沾满了血迹,随即发现了他腰上的伤口。那个伤口很是醒目,足足有一个巴掌那么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进去的,伤口尽管被封住了,却出现紫黑情况,情况不容乐观。
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抓住他的手探脉,血气逆流,失血过多,他又忍住疼痛走了这么多路程,内脏挤压,伤得更严重了,就算神仙妙药,也救不了他了。
他怎么会遭遇如此不测?她才跑开一会儿,他的生命就要结束,如此突变,怎么不让人难过?
小蝴蝶急切地抓住行风的手,哽咽地问,“行风,是谁,是谁对你下毒手的?”
如果不是她赌气离开并命令他不要跟着,他或许能躲开不测,都是自己害了他的,她的心里更加难过了,盯着伤口不知所措,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对不起,行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小蝴蝶,不要哭,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我疏忽大意了。”行风只注意到她的眼泪,伸手替她擦拭眼泪,“不要哭,谁都会有那一天,我不过提前了。”
小蝴蝶伤怀地抿嘴忍住眼泪,扶着他坐在路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替他撒上一些药粉,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这药粉或许有用,都过了这么久了,一点效用也没有了。她不死心,拼命地往他的伤口上倒,心里盼着奇迹发生。
“小蝴蝶,不要白费力气了。”行风抓住她的手,她伤心难过的表情,他的心开始疼了,他别开头,看着远方,异常平静地说道,“我这辈子,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你凤袍加身甜蜜嫁人的那天。”他回过头看着她,“你能陪我一天吗?”
小蝴蝶拼命点头,“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到前面有一块开白花的草地,我听人说,人死后,魂魄是素白的。我想与白花融为一块,我就不会那么快被黑白无常发现,那样,我就能看你久一点,看你久一点,我就能记住你多一点,下辈子,我一定,一定早早地找到你,我要与你白头到老。”
行风临死前最真挚的表白,胜过世间所有承诺。听着,心里难受极了。
“行风,不要说了!”小蝴蝶抑制不住哭出声来,扶着他往前面走去。
“小蝴蝶,我再不说,永远就没有机会说了。”行风想把心中的想法全部告诉她。
从她拿了他的长命锁开始,她就进入了他的眼睛里,说不上缘由,他就觉得她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短暂的相处,他发现她虽然是小飞贼,但是,人特别真,特别善良。他恨自己没能早点遇到她,那样,她就不用受苦了。
小蝴蝶不知道行风喜欢她那么深,现在听着,心都在滴血。她为自己无法救他,感到恼怒。
前面白花地并不是很远,他们搀扶着,走得很慢。他们自欺欺人地以为,走得慢了,时间也跟着慢了,离别就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