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片寂静,人们都在酣睡中。柳方方闭目坐在房间中央地板上,夜色凝结的光芒洒在她脸上,往常靓妆黯然了些许。落封不在身旁,她心里焦急,却表现得淡然。
一阵清风吹来,留下淡淡的兰花香味,一个淡粉身影自窗而入,立于窗前,印着夜光,飘扬的裙裾,靓丽了整个房间。
柳方方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出她是花素,缓缓地说道,“你怎么换了衣裳了?”
“包袱里只有这件(衣裳)了。”花素缓缓地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俯视柳方方,“以往,我自视清高,如今,我厌倦清高。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呢?”
花素在柳方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唯一不同的,花素清冷,柳方方清朗;花素江湖经验尚浅,柳方方心思复杂;她们,本质还是不同的。
人有相似,又有不同。柳方方仅此一笑,不做任何解释。花素自讨没趣,走了几步,坐在椅子上,倾吐来意,“落封大哥,我想救他。”
柳方方的眼眸瞬间睁大,转瞬消逝,回归往常模样,平静地问道,“你的面纱下,可是。。。。。。。”
“不是。”花素站起来,慢慢地走过来,跪坐在柳方方对面,轻轻地掀开自己的面纱。
那张精致的脸容,跟小蝴蝶并没有多大相似之处。她这次的妆容,跟上次商灵揭开的时候是一样的,所以,商灵没怀疑她就是小蝴蝶。
“往常我在想,一张脸容隔了面纱,两个身份,总是不安全的。如今想来,是我多虑了。”柳方方了然,朝她一笑,压低了声音,“如果你是来寻求答案的,我劝你省了这份心。落封他会自救,无需你去救他。”
“你分明知道半面紫衣的踪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花素隐忍心中的愤懑。白天的时候,无泪来寻柳方方,身为小蝴蝶的花素觉察到什么,藏在屋檐下横梁上偷听。
“找到了。”无泪说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接着是轻启纸张的声音,一会儿,柳方方长叹一声,“藏得够深的。”
之后,无泪就禀告店铺的情况,柳方方时而点头时而说上一两句关乎生意的想法。
花素靠近柳方方,眼神在她精美的脸容下显得异常犀利,“你现在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等不及了吗?”柳方方抿嘴轻笑,“刚刚有点眉目了,就想捅破真相报仇雪恨了吗?”
柳方方说中了花素的心思。花素避开眼眸,不去探看她的质问。
复琴昨天告诉花素,半面紫衣是植兰人,但大家对植兰人知之甚少,还不能确定他是植兰人中的哪种身份。花素在深涧兰谷住的时间并不长,接触的人也少,所以她也没想起来半面紫衣会是谁。
刚知道答案,花素心里就着急了,她恨不得马上找到半面紫衣,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如果可以,顺便把大仇报了。
柳方方盯着花素看了很久,毕竟是年龄太小,隐忍度不够。夜晚雾气浓重,让人困意浓浓。柳方方盯着花素的眼眸开始流转沉思。
到底有多少人联手杀害植兰人种族?一个,两个,还是一群人,柳方方无从得知。她知道的是,杀害植兰人的,定然是看过《植兰术》的。
那些人,其中不乏武林正派高手。都有谁,她用了八年的时间,仍然没有查清楚。那些人,一定有什么关乎生死的约定或者是约束,否则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不管他们是谁,我一定要揪出来。柳方方眼眸里散发的往常的柔和在寂静的夜晚嘎然而止,换上的是可怕的漩涡。
花素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站起来,“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仍旧一无所获。我恨我不是我自己。”她的声音颤抖,低沉与悲痛相随,“我要是自己,我就能痛痛快快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然后呢?”柳方方站起来,逼近并抓住花素的手。她眼睛里的流光太可怕,好像要吞噬一切,花素有点后怕。
“你的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明争暗斗,你逃命都来不及,谈什么报仇雪恨?”柳方方说完,狠狠地抛开她的手,身体转到一边。
如果花素用自己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上,江湖上各种各样的人,一定会有群体联合起来抓花素。
那么,花素的人生,将在防备中度过,哪里有时间去想、去发现当年的真相?
如今的场景,柳方方联想到绣庄成立初期,她全身心投入商海中,由于她的绣品新颖,价格实惠,受到各层次人们的喜欢。很快,很多人商家联合起来对抗她,想把她挤出市场。一波又一波的麻烦事,搅得她心烦。
“为了防止被江湖人追杀,除了隐藏身份,我什么都做不了了。”花素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挫败。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她不想成为一个什么都需要依赖别人的人,更不想做个明明武功高强却要装作什么也不会的小飞贼。
“谁说你什么都做不了了?”柳方方缓和了语气,坐在一边,整理衣袖,看到空气中散发的水汽,眼里一片淡然,“清辉太深,容易起雾,正是练武功的好时机。有了凝光玉相辅助,半面紫衣一定会利用这个好机会增进武功的,你去会会他,看他武功到底有多高。”
“他在哪里?”花素抓住柳方方的胳膊,全身都灌满活力,只等着逮住了半面紫衣,从他口中得到当年的真相。报仇雪恨指日可待。
“你在清风楼顶端站着,半面紫衣看到你了,自然会出现的。”柳方方平静说着,声音变得很轻,“毕竟他曾利用兰魂散逼你现身,可见他多么想见你。”
花素点头,转身飞出窗户,向清风楼飞去。
陈辽,想必你现在还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的身份吧。不然,你的家常用度,何不用铁旗门专属的,而要借用鹰堂门的呢?柳方方嘴角掀起笑容,往门外走去。
“花素!”窗边就坐的楚风看到了,心中一喜,远远地,胡乱看一眼厚重的蚊帐,看不到里面的样子,正想离开,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想着会是谁呢,花素早不见了影踪,他只好去开门。
“大小姐!”
“醒着就好。”柳方方严肃地说道,“楚风,收拾一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