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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火烧三江口(下)

到了下午时分,邓彪、张应辉、童环、李家五兄弟都被押回帐蓬来。一个金兵提来一篮子面饼和几个羊头,用生硬的汉话大声呼喝道:“这是管事大人赏你们的,以后可要好好做事!”

我们正要吃面饼,突然来了几个金兵,拔刀架在我们脖子上,另几个金兵用绳子将我们手脚捆上,金兵将我们捆好后,留下两个看守,一脚踢翻装面饼的篮子扬长而去。

邓彪正要发作,两个看守的金兵忙拔刀在手,狠狠地瞪着我们。我冲邓彪使了个眼色,邓彪缓缓坐下。

张阳佯装不解地说道:“这儿的规距真怪,吃饭都还要将手脚捆住啊!”说完从地上捡起一块面饼吹了吹灰,掰开就吃。两个金兵这才将刀收回鞘中。

我见两个金兵听不懂汉语,这才对大家说道:“金兵是怕我们跑了,或担心我们是大宋的奸细,大家切莫冲动。”

邓彪恨恨地说道:“兔崽子,我迟早要让你俩做刀下之鬼。”

夜很快就来临,北风吹得帐蓬内一片冰冷,看着的两个金兵围着火堆轮翻睡觉。我运起缩骨功,解开手腕上的绳子,侧身将张阳手上的绳子也解开。张阳三下五除二将脚上的绳子扯断,轻手轻脚走到金兵背后,一伸手捂住金兵的嘴,顺手一扭将这名金兵的脖子扭断。另一名金兵猛然惊醒,早被张阳一记大力金刚掌击中脑门。

我们将两名金兵的尸体摆弄好,一眼看上去就像在打瞌睡的样子。我们按约定来到屯放猛火油的帐蓬附近,江虹已取来我们的兵器,倦伏在帐蓬外等候。

我们干掉守卫的两名金兵,每人抱起两坛猛火油就走。我让张阳取了些硫磺和火硝。转身对江虹说道:“大哥,你们先去泼洒猛火油,等大火一起,必然有金兵追来,我自有阻挡他们的法子。”

江虹说道:“两位贤弟小心,我们会在船上等你们,你们不到决不开船!”

我向着江虹笑了笑,说道:“大哥!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这儿的!”

我和张阳来到架设“突火枪”的江岸边,调转过“突火枪”的“炮口”,将猛火油和装填好,准备好随时发射。

张阳看了看金兵营门口距“突火枪”的距离,问道:“哥们,这玩艺能将火喷出那么远吗?”

我肯定地说道:“中午时,我压缩一半的空气后,这玩艺能喷射出近四十米,现在加足压力后,我估计喷射到营门口没问题。只要金兵一冲出这营门口,咱们就喷火,借着这火势咱们就溜之大吉。”

张阳笑道:“哥们,以前咱们危急之时总是借‘土循’、‘水循’……的溜之大吉,没想到这次驾上‘火循’了。”

这时,北风刮得正紧,真是天赐良机,只要这火烧起,这数十艘战船转眼间就能烧成一堆火碳。

张阳看了看天色,说道:“哥们,我怎么感觉这一次这么顺利,就连天都在帮忙。以往不是遇上这样的麻烦就是遇上那样的意外,这次不会也出意外吧?”

我笑了笑,正要说道:“凡事都要靠运气!”话还没说出口,金营中突然传来了阵紧急的号角声。我叹了口气,冲张阳说道:“你个乌鸦嘴!”

金营内火光闪动,人喊马嘶。我和张阳拿着剩下的引火物和半坛猛火油快速跑到栅栏前,几个金兵正睡眼朦胧地拉开栅栏,我和张阳已拔剑将几个守门的金兵砍倒,拉开马刺链、搬过万刃车、木锥堵在门口。

一队金兵快步跑近营门,张阳将引火物投进坛里,向金兵一扔,我将一支火炬扔了过去,坛子落到地上,飞溅的猛火油被火炬点燃,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金兵身上燃起大火,所有金兵吓得连连后退。猛火油溅到一旁的木柴上,将金兵用来升火取暖的成堆木柴点燃,捆住木柴的绳子被烧断,燃着大火的木柴散乱地四处滚落,瞬间变成一道火墙将大门挡住。

过了一会,只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马蹄声,几名骑兵策马从火中钻出,却撞到火墙后的木锥上或踩到马刺上,金兵从马背上跌到火中,顿时被大火吞没。

过了一会,火势稍小了些,我对张阳说道:“快准备‘喷火’,再挡一阵子,多给大哥他们点时间!”

我们跑到“突火枪”前,将油气点燃,我手按住闸阀,只等金兵一冲出,就将火龙向他们射去。张阳使劲推拉风箱不停地给胆型铁箱加压。

“砰!”地一声响,一段没被火燃着栅栏被撞倒,十多名骑兵和一群步兵潮水般地冲出,我重重压下闸阀,一条百米长的火龙飙向金兵,一时间人叫马嘶,所有金兵相互扑打身上燃着的大火。

这时,我感到身后火光一闪,我回头一看,战船已被点燃。我向张阳大声喊道:“快撤!”

我和张阳拔腿就向江岸边跑去。沿江并排的战船火光冲天,被大风一吹顿时烈火熊熊,将整个江明照得一片通明,我借助火光向前方看去,一艘大船已漂到大江中央,一条舢板船正在岸边等候。

我们拼命向舢板船跑去,噼噼啪啪的火焰声中隐约夹杂着童环的喊声:“小心身后!”

我已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由远而近,我对张阳喊道:“回马剑!”

张阳和我一起默契地同时拔出了剑,我估摸身后的战马离我们近了,猛然蹲身将手中的剑向后挥去,一支长矛从我头顶上擦过,我的剑已削断急驰的马蹄。战马在我身后栽倒,一个金兵从我头顶上飞过。

张阳一记弓步斜刺,刺中另一匹战马。两名金兵栽倒后,后面另两名金兵也勒马不敢再追,我和张阳乘机跑到江岸边上了舢板船,童环用长杆往水中一撑,舢板船飞快地荡向水中央。

我们上了船,江虹立即分吩开船。这时,大队的骑兵已赶到了江岸边,打马在江岸边徘徊。骑兵中突然传来一声命令似的叫骂声,所有骑兵一拉缰绳,纷纷驱马下河。

船已离江岸很远,金兵正凭借马匹凫水而来。李正堂大声笑道:“这些金贼来到水中是找死来了!也该咱兄弟们露一手了!”

江虹忙说道:“正堂兄弟,使不得,这江水冰冷……”

不等江虹说完,童环抱拳说道:“主公!咱兄弟从小就在水中长大,无论是冰水、沸水都去得,咱们兄弟投主公以来还寸功末立,今日就拿这些金贼的人头来给将主公做见面礼!”说完和李氏五兄弟将身上的皮袍一脱,手执钢刀跳入江水中。

江水淹过马脖子后,马匹任凭金兵抽打也不再往前走,金兵步兵已赶到了江岸边,金兵管事扬着皮鞭催促着金兵下水追赶我们。五十多名金兵脱掉身上的羊皮袄跳到水中向我们的船游来。忽然,为首的一名金兵身子向下一沉,一股红色的血水从水中冒了出,接着几名金兵也沉到水下,只见一注注红色的血水冒到江面上。泡在江水内的金兵一时不知所措乱成一片,纷纷挥动刀枪在水面上乱砍乱刺。

过了一会,水面渐渐平静,金兵停止了挥舞手中的刀枪,大口地喘着粗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正当所有金兵这一愣神的工夫,突然又有六个金兵沉到水中,所有金兵又是一阵慌乱。金兵见势头不好纷纷折身往回游,六条好汉从水中一跃而起,举刀就向游向岸边的金兵劈去,金兵只顾逃命不能相互顾盼,转眼间又有几十多具尸体漂在江面上。剩下的金兵好不容易逃上了江岸,也只剩下十多人。

金兵管事大声喊道:“放箭!放箭!”一阵密集的箭飞到江面上,六条好汉往江水内一钻潜入水中。

待六条好汉上了船之后,江虹吩咐:“开船!”张应辉拽满风帆,船在北风的吹动下向南飞驰而去。

六名好汉穿好衣服后,连声说道:“痛快!痛快!”

江虹赞道:“六位兄弟真乃水中之蛟龙!”

我们一路南下,渐渐离开了北国的地界,虽然初春的时节还颇有些寒冷,但也不似北国的冰寒。

三天后,我们来到长江水域,宽阔的江面上却不见任何船只,往日渔歌互答的景像一扫而空。

张应辉问道:“咱们是不是走错水道了,怎么……”

童环说道:“不可能,咱们多次从三江渡那地方帮商号驾船贩运货物到江浙一带,这条水路不知走过多少个来回,怎么会走错?”

江虹喃喃地说道:“难道这长江水域也被金贼占领了?”

船在江中快速前行,突然前方出现一座宋军水寨,数十只战船在水寨前一定排开,船头上的宋军军旗正在随风飘动。见到宋军水寨,我们心里才稍安了些。

这时,只见水寨僚望台上一只黑旗一挥,两艘战船脱开队列向我们飞驰而来。

江虹说道:“不知这是谁的水军?如此训练有素。”

我看着向我们靠近的战船上兵士已严阵以待,船头的“突火枪”已喷着火焰,说道:“大哥,可能要发生误会了,咱们驾的可是金兵的战船。”

江虹这才猛然想到此节,忙问道:“贤弟,这可如何是好?”

我忙让童环放下风帆,将一块白布挑在竹杆上左右摇晃。

宋军战船刚和我们靠近,一队盔甲鲜明的兵士也跳上船来,为首的兵士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驾着金贼的战船?”

江虹抱拳行了个礼,说道:“我们是从金国逃出来的大宋子民,这艘战船是从金贼手中夺来的。”

兵士打量了我们一会,大声说道:“全都带走!去见韩大人!”

我们被带进水寨,一队兵士把我们押进中军大帐,大帐内威武森严,一个身披战甲的将军正座在虎皮椅上看书。见到这名将军感觉非常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将军听完兵士的禀报后,慢慢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我们,眼光刚落到我的身上,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高兴地说道:“宇驰兄弟!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将军见我们一时没认出他,握着我的手说道:“我是韩二。韩世忠啊!”

我忙紧握住韩世忠的手说道:“哎呀,没想到在这儿见到韩将军,真是……”

不等我把话说完,韩世忠忙连声说道:“快坐下再说,坐下再说!”韩世忠边招乎众人坐下,边吩咐摆酒款待我们。

寒喧几句后,韩世忠这才说起投军到岳家军后,因为武艺高强,水性极好,统兵又有方,因靖康这难后,大宋水军军官尽失,宋军急切需要水军军官,由岳飞推荐,宗泽提携,很快就升为水军统领。韩世忠说完,激动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对我说道:“宇驰兄,若不是当年得你指点,我此时还是那镇上的小混混呢。兄弟我敬你一杯!”

我将酒喝下后,韩世忠这才问起我们怎么来到这里。我这才把捣毁金人龙脉、飞雁渡破铁浮屠,火烧三江口的事向韩世忠说了一遍。

韩世忠听完,伸手在腿上重重一拍,说道:“宇驰兄,当日若是知道你们要去完成这惊天动地的壮举,我也一定和你们同行!”

江虹说道:“韩将军在此防范金贼从水路南侵,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江虹说完迫不及待地问起此次金兵南征的战事。

韩世忠叹了口气,一口喝完杯中酒,表情无奈地说道:“几位有所不知啊,这其中的曲折和难言之隐实非数语所能概之啊。”

江虹问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韩世忠摇了摇头,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当今圣上身边太多小人了。自靖康之难后,金兵数度南征,本来我等身为将帅当为国杀敌立功,保我大宋君民安宁,可是……”

“可是什么?”

韩世忠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朝庭担心武将拥兵割据成为朝庭的忧患,纵容各级官僚克扣士兵粮饷,而且无理地调走各部军中的精兵良将,就连岳家军也被朝庭用各种理由抽走一半精兵。就在金兵兵分五路南征之初,朝庭中又有奸臣提出与金贼议和,圣上听信这些金贼之言,***纲等忠臣义士,将岳家军调往彰州平判……圣上以为只需割地赔款就能让金贼就会善罢干休。可那金贼都是虎狼之辈,目的就是要全境并吞我大宋河山,乘岳家军调离要塞之地后,突破关隘一路杀向金陵,延路之上各城池守卫将领不死即降,金贼不到半月就攻破金陵城。圣上也只得仓惶出逃,被金贼大军追至牛头山下,幸而岳家军副将牛皋率一军在附近驻扎,牛皋率众军士拼死拒住金兵,岳家军部份兵马闻迅赶到,圣上这才辛免于难。”

江虹听完,面色沉重,眼中流露既恨、又痛、又担忧的神色,说道:“韩将军为何不引军前往牛头山救驾呢?”

韩世忠无奈地说道:“如今金贼举全国六十万大军分五路南征,各关隘都兵微将寡,只要能紧守住关隘拒得金贼已是万幸。我奉命在此阻止金兵延江而下,诸位别看我这水军表面如此光鲜,其实实乃外强中干,不瞒各位,我这水寨中的兵士不足三千,而精兵却不足五百,那些成片的军帐都是空帐,我每日都请当地百姓化装成军士,左出右入,右入左出以为疑兵,下令封锁江面不准任何船只出航,佯装做好充足的应战准备……希望以此能唬住延江而下的金贼水师。虽然金贼水师不善水战,但此番南征的金贼水师却有六万之众,以我水师之力应战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若放弃沿江的防线,无异向金兵敞开了南下的大门。因此,韩某半步也不敢离开这儿。适才知道各位火烧了金贼的‘海鳅’战船,削弱了金贼的战斗力,我这心里才稍安些。”

江虹又问道:“岳家军的情况怎么样?”

韩世忠沉默了一会,说道:“那金兀术知道岳家军远在彰州,亲率二十万金兵从正面截住岳家军,军师哈迷嗤又率十万大军堵住后路,欲在牛头山困死圣上和岳家军。岳家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敌军数十倍岳家军的人数,自圣上被困牛头山后,已和金贼打了数仗,岳家军也伤亡惨重啊!”

江虹气愤地说道:“难道这大宋就没有可用之兵了吗?”

韩世忠愤然站起,说道:“怎么会没有呢?如今张浚在江浙拥兵百万,明知圣驾陷于危难,却以拱卫江浙为借口,迟迟不肯发兵。”

江虹沉思了一会,对韩世忠说道:“韩将军,现在大敌将至,我这儿从北方带来六个兄弟,他们都是水中真龙,就让他们哥几个助你在这大江之上抗拒金贼。”

童环和李氏五兄弟忙站起身,抱拳向韩世忠行礼。韩世忠激动得连连向江虹道谢,为六人一一斟满酒,说道:“我能得六个英雄相助,又增一份信心。”

我们吃饱喝足后,向韩世忠问清牛头山的方向,就准备赶往牛头山。韩世忠为我们准备好快马、衣服……将我们送到寨门口。

临行前,韩世忠对我们说道:“各位,真希望此番能与各位一起驰骋沙场。”

我对韩世忠说道:“韩兄!只要牛头山之危一解,咱们就赶来这大江中与你一起合擒那金兀术!”

“好!”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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